高处的岩石平台上,原本激烈碰撞的能量波动渐渐平息。幽灵分身周身的虚幻光芒变得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傅坤泽也气喘吁吁地靠在她那堆冒着青烟、显然已经过载报废的古怪器械上,额前的发丝被汗水黏住,华丽的工装上也多了几处被冰冷能量擦过的焦痕。
她们看似打得惊天动地,各种光影效果拉满,但实际上,更像是两个默契的舞者,在完成一场耗费巨大的表演。此刻,表演终于到了尾声。
“呃……”幽灵分身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虚幻的身影晃了晃,率先软倒在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傅坤泽也像是被抽空了骨头,沿着器械滑坐下来,就倒在幽灵分身旁边,两人几乎是肩并肩地躺倒在冰冷的岩石上,望着被战场硝烟染成灰紫色的天空。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战场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作为背景音。
过了一会儿,幽灵分身轻轻侧过头,看着傅坤泽,用一种极度疲惫却又带着一丝虚幻缥缈的温柔语气开口,开始了她的表演:“姐姐……还记得吗?很久以前,在王宫后面的花园里,没有战争,没有巨龙……只有我们。”
傅坤泽眼睛都没眨一下,立刻无缝衔接,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陷入美好回忆的恍惚表情,虽然气息依旧急促:“啊……是啊,那时候阳光总是很好。你总喜欢追着蝴蝶跑,摔倒了就哭鼻子,每次都要我用手帕帮你擦眼泪,还非要我吹吹才肯起来。”她凭空捏造着细节,语气充满了怀念。
幽灵分身似乎被这并不存在的记忆感动了,声音更加轻柔:“嗯……然后姐姐你就会偷偷爬到树上,给我摘最甜的那颗果子吃。虽然每次都会被嬷嬷说教……”
“但你还是会吃得很开心,笑得眼睛弯弯的。”傅坤泽接过话头,继续编造,甚至伸出手,仿佛想触摸那虚幻的妹妹的脸庞,“那时候多好啊……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保护彼此的。”
“是啊……永远在一起……”幽灵分身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姐姐?我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傅坤泽深深叹了口气,表情痛苦而挣扎:“是命运……是力量……是那些无法抗拒的诱惑和责任……让我们走上了不同的路。但我从未忘记过花园里的阳光,和你的笑容。”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命运捉弄、内心依旧保留柔软的悲剧角色。
“我也是,姐姐……”幽灵分身动情地回应,“即使我选择了秩序与责任,即使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我心底……始终留着那片花园。”
两人沉默了片刻,仿佛都沉浸在那段共同虚构、彼此心知肚明却都演得无比投入的美好回忆之中。
然后,几乎是同时,她们转过头,看向对方。傅坤泽眼中的疯狂褪去,换上一种幡然醒悟的清明。幽灵分身那从来不存在的眼睛中的冰冷也消融,变为血浓于水的温情。
“或许……我们都错了。”傅坤泽轻声说,仿佛大彻大悟。
“争斗……毫无意义。”幽灵分身缓缓点头,表示高度赞同。
“力量不该用来相互毁灭。”
“而应该用来守护……那些珍贵的回忆。”
“停手吧,妹妹。”
“好的,姐姐。”
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激烈辩论,最终以自己与自己达成完美和解而告终。逻辑?不重要。合理性?谁在乎。她们只是觉得,演到这里,该上演亲情战胜理念的感人戏码了,这样比较有趣。
于是,两人相互搀扶着,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她们看向下方依旧惨烈的战场,看向那仍在与大军缠斗的紫晶巨龙,以及战车上那个紧张万分的小陈。
傅坤泽深吸一口气,和幽灵分身一起,用尽最后的力气齐声喊道:“住手!都住手!”
声音或许不算特别响亮,但其中蕴含的某种和解的意念,以及两位主角突然并肩站在一起的诡异画面,还是让激烈的战场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毒岛冴子所化的巨龙一爪拍飞了面前的一片士兵,有些疑惑地转头望来。战车上的小陈也愣住了,红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结束了!”傅坤泽大声宣布,脸上带着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祥和,“都是一家人!打什么打!和平方是硬道理!”
幽灵分身也用力点头,声音传遍战场:“战争该结束了!人类与……巢穴,应该和平共处!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她甚至试图不存在的嘴挤出一个代表和平的微笑,虽然在她虚幻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毒岛冴子:“……”
小陈:“……”
众人类士兵 & 怪物:“???”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又透着一种极其荒诞的其乐融融感。仿佛只要主角们宣布和解,世界就必须跟着一起和解。
就在这时,一个气急败坏、再也维持不住慵懒腔调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整个天地间响起:
“CUT!CUT!CUT!!!谁喊的Cut?!谁允许你们擅自改剧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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