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非所有人都甘愿成为行尸走肉。少数未被蜂巢控制的异人，无时无刻不想推翻他的暴政，但他们深知无法正面抗衡。他们只能隐忍，等待时机。”傅坤泽的语调变得微妙，“直到…他们意外获得了一块能够连接异次元的异石，并且确认它是单向传送。在这块石头上，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们精心策划，将这块石头作为‘神器’进献给了蜂巢。当蜂巢接受并触碰它时…”傅坤泽打了个响指，“唰！他立刻被放逐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异星世界，与地球彻底隔绝。”
“蜂巢的精神控制瞬间瓦解。异人的时代宣告终结，被压制的人类文明，才真正开始得以喘息和发展，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篇章。”
啪…啪…啪…
一阵干巴巴的、节奏缓慢的掌声响起。
吉迪恩·马利克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眼神深处却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他干涩地笑着：“非常…非常精彩的故事。这为上古时代那些光怪陆离的神话传说提供了一个有趣的…科学化解读。那些被崇拜的‘神’，其原型很可能就是这些早期的外星的人造人。”
他的女儿斯蒂芬妮则已经完全僵住，脸色苍白，紧紧抓着餐桌边缘，指节发白。这个故事的核心，触及了她家族世代守护的、最深层的秘密。
“别急着鼓掌，”傅坤泽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小牛肉，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故事的高潮，或者说…你们家族的篇章，才刚刚翻开。”
他将牛肉送入口中，享受般地咀嚼了几下，才继续道：“让我们把时间的指针拨快一些，直接跳到二十世纪。一个名为九头蛇的恐怖组织登上了历史舞台，其恶名想必无需我多言，马利克先生？”
吉迪恩·马利克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勉强维持着镇定：“当然…九头蛇的罪行几乎刻在每个美国人的记忆里。但它早已被美国队长和他的战友们彻底摧毁。这和你那个…古老的故事，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在于一个发音上的、微妙却至关重要的误会。”傅坤泽用餐刀轻轻敲了敲酒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世人皆知海德拉即九头蛇，但很少有人去追溯，这个名称最初源自何处，又真正代表什么。”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马利克身上：“在蜂巢被放逐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并非所有人都欢欣鼓舞。有一群人，他们在蜂巢的统治下曾位高权重，是绝对的既得利益者，又或者，他们从灵魂深处敬畏并认同蜂巢的力量与理念，对他保持着近乎狂热的忠诚。”
“这些人组成了一个隐秘的结社，他们从那些胜利的反叛者手中奋力夺回了那块至关重要的异石，然后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然隐匿在人类历史的阴影之中。他们只有一个终极目标：不惜一切代价，迎回他们唯一认定的主君。”
“这个结社有过许多化名，穿梭于各个时代与地域。但他们最核心、最古老的一个自称是——”傅坤泽刻意停顿，一字一顿地说道，“海德拉，注意，这并非通常我们认为的、源自希腊神话的九头蛇。这个名称，是蜂巢一词在某种极其古老的语系中的变体发音和演化。它代表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位存在。”
斯蒂芬妮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傅坤泽没有理会她的失态，继续用平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讲述着，目光死死锁住吉迪恩·马利克：“这个名为海德拉的密党，千百年来恪守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传承。他们像进行某种黑暗的献祭一样，每隔一段周期，就会通过抽签的方式，将自己家族中最富潜力、最优秀的年轻成员，通过那块异石送往蜂巢所在的异星——美其名曰‘拯救’，或者‘侍奉’，期待着有朝一日蜂巢归来，他们将作为最大的功臣，与他一同分享这个世界的权柄。”
“他们送出去的人，有时候是旁系的子侄，有时候是自己亲生的骨肉，有时候…”傅坤泽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冰冷的寒意，“甚至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
他盯着马利克那双开始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恐惧的眼睛，或许他想起了被自己送走的弟弟：
“或许是因为时光太过漫长，真实的神话也被当成了无稽的谣传；或许是因为千年的坚守终究敌不过人性的软弱与对现实权力的渴望…海德拉的内部，出现了可耻的分裂。一些人背弃了古老的血誓与使命，开始寻求另一条路径来夺取这个世界——你们所知道的那个九头蛇，红骷髅，便是其中最着名、也是最彻底的一个叛徒。”
“他窃用了海德拉的名号，却扭曲了它的本意，将它变成了一个纯粹追求世俗权力和混乱的恐怖符号。而真正古老的那一支，那些仍在星空彼岸苦苦期盼着神明归来的守誓者们…”
傅坤泽微微摊手，目光扫过这间豪华的餐厅，最终回到脸色惨白的吉迪恩·马利克身上，“他们或许依然隐藏在九头蛇这面已然被玷污的旗帜之下，或许早已另起炉灶，但他们的核心目标，从未改变。”
“比如…某个世代传承、甚至能跻身世界安全理事会高层的家族？”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银制烛台上火焰跳动的细微噼啪声。斯蒂芬妮的身体微微发抖，眼中充满了被彻底窥破秘密的惊恐。
吉迪恩·马利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做最后的辩解，但最终，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颓然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脸色灰败，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沉默，本身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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