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啥?献我王家祖传的‘三翻六转七十二抖’救命大法!” 王婆声震屋瓦,一把揭开个粗陶罐,一股冲鼻的蒜辣混着姜醋和古怪草根味儿直窜出来,熏得吏员和周围人掩鼻倒退。“瞅见没?老婆子秘制的‘驱瘟黄金酱’!配上我这独门手艺摊的‘百毒不侵饼’!趁热下肚,发一身透汗,管保什么瘟神疫鬼都给你撵得屁滚尿流!比你们那苦汤子灵光百倍!”
话音未落,她已麻利地从面袋舀出一勺稀糊,手腕一抖,均匀泼在滚烫鏊子上,“滋啦”一声白烟腾起。只见她抄起小木推子,手腕翻飞如穿花,口中念念有词:“三翻!去湿毒!” 煎饼应声而翻。“六转!调阴阳!” 煎饼在鏊心滴溜溜转。“七十二抖!散疫气!” 手腕疾抖,那煎饼竟如活物般在鏊上蹦跳!眨眼间,一张薄如蝉翼、焦黄油亮的煎饼已然成型。王婆刷上厚厚一层气味“销魂”的“黄金酱”,卷起,“啪”地拍在登记桌上!
“喏!方子在此!老婆子当面做,当面试!哪个不怕死的病秧子敢来吃?见效分文不取!不见效,老婆子我砸了这吃饭的家伙什!” 王婆环视,气势汹汹。人群被她这泼天架势镇住,一时竟鸦雀无声。
那录事吏盯着桌上那卷酱汁横流、气味“馥郁”的煎饼,脸都绿了:“王…王婆…您这…这不合规矩…咱们收的是正经药材方子…您这…”
“放你娘的罗圈屁!” 王婆勃然暴怒,手指头差点戳进吏员鼻孔,“老娘这方子不正经?老娘在城西摊了三十年煎饼,治好的伤风脑热、积食胀气比你吃的盐都多!怎么不正经?你们那些穿绸裹缎的太医倒是正经!正经得连个响屁都放不出来!正经得让这么多人干挺着等烂!我看你们就是狗眼看人低!瞧不上咱们下里巴人的土方子!是不是非得那些金贵得吓死人的‘墨莲’‘玄冰’才叫药?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合该等死?”
这一顿夹枪带棒、连珠炮似的叱骂,句句戳中周遭百姓的肺管子!是啊,太医局的正经药在哪儿?慧明大师的验方在哪儿?朝廷的榜文贴出来,除了排队和绝望,还剩什么?这煎饼婆子虽粗鄙,至少敢拍着胸脯说当场试药!
“王婆在理!”
“朝廷的药呢?!”
“让王婆试!横竖是个死!吃个痛快!”
“对!吃煎饼!强过喝符水!”
人群积压的怨怒如火山喷发,矛头直指登记点和束手无策的吏员兵卒!场面眼看就要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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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政司衙署后院,临时充作重症隔离处的“黑狱”。浓得化不开的药味与病人痛苦的呻吟塞满了每一寸空气。厚毡帘隔绝天光,唯有壁上几盏长明油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影。一排排板床上,蜷缩着十几个从疫区核心抢运出的垂危病患。高热炙烤着他们的躯体,皮肤下扭曲的金色脉络如毒藤蔓延,溃烂处脓血横流,气息微弱如游丝。几个蒙着厚厚面巾的太医和药童,正紧张地记录脉象,灌喂着按不同“基药方子”熬出的汤药。压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顾千帆一身玄色劲装,如墨色中的猎豹,无声巡弋。目光锐利如电,扫过病榻,掠过药罐,不放过一丝异动。此处乃“三隐法”命门所在,不容半分差池。
“顾大人!” 负责记录的陈太医匆匆近前,声音透过面巾发闷,带着焦灼,“甲三床,服‘乙字三号’汤(含玄冰草、茯苓等),高热稍退,然呕吐愈烈,金纹蔓延未止!丙七床,服‘丁字七号’汤(含金线莲叶、黄连等),呕吐稍缓,然高热不退,已现谵语!药效…皆不尽人意!距娘娘所期之效…相去甚远!”
顾千帆眉峰紧锁。六个时辰已过其半,十几种基药组合试过,或效微,或反噬。真正的“解瘟散”所需如寒潭墨莲莲子等主药,数量稀若晨星,仅够熬三剂!这三剂,须用在刀刃上,用在最有望起死回生者身上!然眼前诸人,谁非命悬一线?选谁?如何选?此非仅医道之考,更是冰冷如铁的取舍!
正焦灼间,一阵刻意放轻却仍显莽撞的脚步声自入口传来。毡帘掀开一缝,赵言探进半张小脸,在昏灯下显得格外苍白。身后跟着一脸忧急的林绾绾贴身侍女绿萼。
“言儿?” 顾千帆一怔,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此地凶险!速退!”
赵言不答,乌溜溜的大眼急切地在病榻间搜寻,倏地定在角落一张板床。床上那瘦小身影,正是他东华门施粥时结识的小乞丐“石头”!此刻石头蜷缩如虾,浑身滚烫,裸露手臂上金纹狰狞如毒蛇缠绕。
“石头…石头…” 赵言指着石头,眼圈瞬间红了,带着哭腔对顾千帆道,“顾大哥…救石头…他…他给过言儿…半个…硬馍馍…” 他笨拙地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露出半块干硬的杂粮饼。
顾千帆心头一刺。石头是首批秘密转运的重症童稚,体弱病沉,太医多判其生机渺茫,用药序列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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