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脚麻利点!朱砂香痕刻着呢!误了时辰,老子剥你们的皮!” 一个满脸横肉、胸口纹着狰狞鱼龙的壮汉,手持皮鞭,在跳板旁厉声呵斥。正是汴河漕帮三当家——“翻江鲤”雷彪。
“三爷!您就放一百个心!” 一个精瘦的工头抹了把汗,指着旁边一根特制的、刻度精细的巨大更香,“您瞧!按肃政司给的‘绩效运输图’,卸船入库,限时三刻!咱们这才用了一半时辰!快着呢!”
雷彪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忙碌的码头,落在不远处一个临时搭起的芦棚下。棚内,肃政司吏员与户部主事正襟危坐,面前摊着“绩效交接簿”和算盘。每装满一车药材,便有工头飞奔过去,递上盖有“济世堂”或“宝芝林”等扑买商号火漆印的交割单。吏员验单、核车、主事拨算盘记账、双方画押…流程迅捷如行云流水。
“娘的,这帮官老爷,弄出的这劳什子‘绩效’,比咱们帮规还狠!” 雷彪啐了一口,眼中却有一丝佩服,“不过…真他娘的管用!往日卸这一船货,磨磨蹭蹭少说一个时辰!现在倒好,连撒尿都得跑着去!”
“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工头赔笑,“您看,卸船入库按时,每人多赏五十文!车把式按‘绩效运输图’准时送到药坊,再赏一百文!这钱,赚得痛快!”
雷彪正要说话,一个心腹手下匆匆跑来,附耳低语几句。雷彪脸色一变,挥手让工头继续干活,自己则快步走到码头僻静处。
“三爷,刚得的线报,” 心腹声音压得极低,“‘泥鳅黄’他们那条船,今儿寅时在陈桥闸外,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拦了,硬塞上来几头‘病秧子’(指病弱的牲畜),说是要运进城!‘泥鳅黄’见那几头畜生蔫头耷脑,身上还有怪斑,没敢接,推说漕船只运药材,结果…结果那伙人竟亮出了寿王府的牌子!”
“寿王府?!” 雷彪瞳孔一缩,“他们要运病畜进城?想干什么?!”
“不清楚,‘泥鳅黄’没敢多问,赶紧开船溜了。那伙人也没强追,掉头走了。”
雷彪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不定。寿王府…病畜…药渣异变…这潭水,深得吓人啊!他猛地一拍大腿:“去!告诉‘泥鳅黄’,这事烂肚子里!谁问都说不清楚!再派人…不,你亲自去!给我暗中盯着寿王府在漕河上的动静!特别是…运牲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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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政司衙署,特设的“重症监护”净室内。
赵言躺在厚厚的锦褥上,小脸依旧潮红,呼吸急促。数名太医轮番诊脉、施针,额角都见了汗。孟云卿坐在床边,用浸了温水的软巾,轻轻擦拭着赵言额头的虚汗。赵小川则焦躁地在室内踱步。
“如何?” 见太医收回手,赵小川立刻追问。
为首的陈太医面色凝重:“回陛下,殿下高热稍退,然脉象沉涩滞郁,似有惊厥痰迷之兆!邪毒内侵心包,凶险异常!臣等已用安宫牛黄丸化开撬服,又以银针通窍…能否转圜,尚需…尚需看殿下自身造化…” 话中未尽之意,让孟云卿擦拭的手微微一颤。
“自身造化…” 赵小川咬牙,看着弟弟昏睡中痛苦蹙眉的小脸,心如刀绞。他走到床边,俯身握住赵言滚烫的小手:“言儿,是皇兄…皇兄在这儿!告诉皇兄,你去哪儿了?看见什么了?谁让你难受了?”
或许是熟悉的声音带来了一丝慰藉,或许是药力开始作用。赵言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而破碎的呓语:
“…黑…黑窟窿…臭…比牛棚还臭…”
“…亮亮…地底下…有亮亮…圆圆的…”
“…大罐罐…冒泡…绿泡泡…甜…甜得发苦…”
“…红点点…飘…飘啊飘…钻鼻鼻…痛…”
“…跑…言儿跑…后面…有人追…大黑影子…”
呓语断断续续,如同梦魇中的碎片。孟云卿凝神细听,捕捉着每一个字眼:“黑窟窿…地底下亮光…大罐冒绿泡…甜得发苦…红点飘…有人追…” 她脑中飞速将这些信息与已知线索串联:病牛体内的异变毒引…药渣异变…李拐子家灶房发现的牛草和赵言衣角…还有兽医张妙手提及的“引动牛身邪气”…
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轮廓逐渐浮现。
“陛下!” 孟云卿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言儿所见,绝非虚妄呓语!他定是误入了一处隐秘的…制毒之所!‘黑窟窿’或为入口或地道,‘地底亮光’是灯火,‘大罐冒绿泡’是熬炼毒物之器!‘甜得发苦’是毒气特征!‘红点飘’…极可能是未凝的毒引微粒!而追他的‘大黑影子’…便是看守或灭口之人!”
赵小川脸色铁青:“制毒之所?!在朕的眼皮底下?!”
“而且,此毒…能借药渣异变,由人及畜!” 孟云卿声音冰冷,“其用心之毒,远超想象!绝非寻常疫病,而是…精心策划的绝户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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