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元殿内,地龙烧得暖融,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寒。太后端坐凤榻,面沉似水,凤眸中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她面前的金砖地上,寿王赵颢直挺挺地跪着,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双手高高托举着那本从通汇当铺死当库中取出的、足以震动朝野的绝密册子。他身体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恐惧与屈辱。
“母…母后…”赵颢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儿臣…幸不辱命…查获‘影’之真身…及…及北境通道…在此…” 他将册子又往前递了递,仿佛那是块烧红的烙铁。
太后没有立刻去接。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赵颢身上一寸寸刮过,最终落在他那低垂的后颈上。殿内落针可闻,只有铜壶滴漏单调的“滴答”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幸不辱命?”太后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落,“赵颢,抬起头来!看着哀家!”
赵颢身体一颤,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头。那张往日冷峻苍白的脸,此刻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眼神涣散,躲闪着太后的目光。
“哀家问你,”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威,“妙手堂围捕,关键目标周百川身死,孙魁无踪!绩效几何?!”
“丙…丙字七号仓,损兵折将,仅得残尸血石!绩效几何?!”
“绿柳山庄,若非机缘巧合,绩效暗账已成废纸!绩效几何?!”
“通汇当铺,若非黄鹄眼尖,绩效线索尽付流水!绩效几何?!”
一连串的“绩效几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颢心头!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触目惊心的“丁下”、“丙末”评级,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绩效单上,也刻在他的耻辱柱上!
“你呈上的这份东西,”太后的目光终于落在那本册子上,带着一丝刻骨的讥讽,“价值连城!不错!可这份绩效,是你赵颢一人之功吗?是肃政司、皇城司、乃至那个市井‘算盘张’!是无数儿郎用命趟出来的血路!你呢?!” 她猛地一拍凤榻扶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你给哀家说说!你这份‘戴罪立功绩效单’,截止此刻,总分该打多少?!是‘甲等’?还是…‘丁下’?!”
赵颢浑身剧震,脸色由灰败转为死灰!太后字字诛心,将他试图用这份顶级绩效掩盖的所有失误、所有无能、所有不堪,赤裸裸地撕开!他精心构筑的、用以翻身的绩效堡垒,在太后的雷霆之怒下,轰然倒塌!只剩下冰冷的废墟和无处遁形的羞耻!
“儿臣…儿臣…” 他喉头哽咽,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
“你不说?哀家替你说!” 太后猛地站起身,凤袍无风自动,威仪凛凛!她指着殿外厉声喝道,“来人!将哀家为寿亲王特制的‘绩效考评柱’抬上来!”
殿门大开。四名身材魁梧的太监,合力抬着一根丈许高的朱漆木柱,沉重地步入殿内。木柱顶端,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小木牌串联而成的“绩效算盘”!每一枚木牌上都刻着清晰的字迹:目标、时限、完成度、评级、权重、得分…正是赵颢那份“戴罪立功绩效考评细则”的具象化!
此刻,代表“关键人物捕获”、“核心据点捣毁”、“自身损耗”、“协同配合”等关键项目的木牌上,赫然用刺目的朱砂,打着巨大的“丁”字!而代表“影之真身”和“北境通道”这两项顶级绩效的木牌,虽然打着“甲上”,但其权重在整根绩效柱上,却如同孤悬的明珠,难以挽回那触目惊心的赤字!
“给哀家算!” 太后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当着哀家的面!把他这一个月来的‘绩效总分’,给哀家一笔一笔!算清楚!”
一名捧着巨大算盘的老太监应声上前,手指翻飞,算珠噼啪作响,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如同敲骨吸髓:
“目标一:捕获疤脸孙魁…未完成…评级丁下…权重四…扣四分!”
“目标二:捣毁汴京据点≥三处…仅妙手堂一处…评级丁下…权重三…扣三分!”
“目标三:自身损耗…皇城司水鬼重伤一人…评级丙末…权重二…扣一分!”
“目标四:协同配合…屡次与顾千帆冲突…评级丁…权重一…扣一分!”
“目标五:影之真身…达成…评级甲上…权重五…加五分!”
“目标六:北境通道…达成…评级甲上…权重五…加五分!”
“最终总分:基础分七十…加十…减九…合计七十一分!绩效评级…丙下!”
“丙下!” 老太监尖利的声音如同宣判,“按细则:前罪酌情减等,圈禁延长三年!”
“七十一分…丙下…圈禁…三年…” 赵颢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根冰冷的绩效柱和上面刺目的朱砂赤字。三年的塔顶岁月已如噩梦,再延三年?太后没有直接赐下白绫,却用这冰冷的绩效算盘,将他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比死亡更漫长、更绝望的囚笼!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最终换来的,只是绩效柱上一个冰冷的“丙下”!巨大的荒谬感和无边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吞噬。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笑,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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