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他直起身抹了把汗自言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周廷玉一穷二白除却肚里几本闲书也没什么值得你这图谋的。今日便跟定你了倒要看看你能变出什么戏法!
这一追仿佛穿越了时光帷幕。周遭景物开始变幻。寻常放牛砍柴时熟悉山径早已抛在身后他们此刻身处之地是连寨子里最胆大猎户也轻易不敢深入葬仙山腹地。此间树木格外高大蓊郁树冠遮天蔽日唯些许斑驳光点筛落下来在地衣厚厚腐殖层上跳跃。空气变得清冽湿润弥漫着泥土菌类某种不知名野花异香。四野静得出奇连鸟鸣虫嘶都消弭了只余他粗重喘息脚步踏在松软落叶上沙沙声。
一种古老苍茫带着洪荒气息氛围如同无形潮水缓缓弥漫开来。廷玉甚至生出错觉仿佛自己每一步踏出都不是在平面上行进而是在沿着时间斜坡走向某个被遗忘深处。
也不知行了多久攀过一道生满青苔断崖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隐藏在山坳里小小谷地状如一只倒扣巨碗。谷地中央并非想象中仙境楼阁而是一片规模不小古代墓葬群。岁月在此留下深刻烙印:大多坟冢已然倾颓被荒草藤蔓彻底吞噬残破石马石羊半埋土中只露出模糊轮廓恍若沉默史前巨兽骨骸。墓碑多半倾覆断裂碑文被风雨侵蚀得难以辨认偶有几个残字笔画古奥非篆非隶透着一股沉郁之气。
此地时间仿佛是凝固的又仿佛在以另一种更缓慢更沉重方式流淌。
白狐身影此刻正停驻在这片墓园最深处一座看来最为古远规制也最高墓冢前。这座墓保存得相对完整巨大封土堆上长着一棵形态奇崛古松虬龙般根须紧紧抱着坟茔似是与墓主相伴了千年。墓前立着石碑竟是一整块罕见黑色玄石虽布满苔藓碑身却完好无损。
白狐人立而起一只前爪轻轻搭在那冰凉石碑上回首望着廷玉眼神中戏谑灵动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肃穆近乎虔诚期待。
廷玉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上前去。脚下碎石子发出轻微脆响在这绝对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行至墓前与白狐并肩而立。离得近了方看清那黑色石碑上竟无一字铭文是一方无字碑。只在碑额位置阴刻着一幅已然模糊图案:似是星斗轨迹环绕着一只形态古朴......玉环?
无字碑......功过留与后人评说?抑或墓主身份特殊不便铭刻?廷玉思绪习惯性发散开去这是他那颗被各类杂书喂养大头脑本能。他伸出手欲拂去碑上苔藓看得更真切些。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潮湿冰凉苔藓时——
异变陡生!
那静立白狐周身忽然漾起一层柔和如月华清光。它搭在碑上前爪仿佛按动了某个无形机关那黑色无字碑内部竟隐隐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声如同尘封千年机括被重新唤醒。
紧接着墓碑基座与封土连接缝隙处一点温润内敛毫光悄然透出。
廷玉屏息凝神蹲下身小心翼翼拨开茂密杂草湿滑苔藓。那光芒源头赫然显现——那是一块玉。
它静悄悄嵌在泥土石块缝隙里仿佛已在那里等候了无数春秋。它不大约莫婴儿巴掌大小形状并不规则边缘圆润像是某种更大器物残片又似天然生成便是如此。玉质本身呈现出一种深沉仿佛内蕴云霞黄褐色但在那黄褐底子里又沁着几缕挥之不去如同干涸血迹般暗红脉络以及丝丝缕缕如同星辉凝固其中银白絮状纹路。
最为奇特的是在那玉正面天然形成纹路竟隐隐构成了一幅极简略却又无比传神图案:下方是几道蜿蜒曲线代表着河流?上方是七个呈斗勺状排列圆点分明是北斗七星!星与河之间似乎还有一个更小龟甲形状印记。
这是......?廷玉感到自己呼吸骤然停滞一瞬。这玉形制色泽尤其是那天然星图河纹与他读过那些杂书里描述某些上古礼器或祭祀用玉隐隐吻合。它绝非凡品!
他回首望向那只白狐。白狐眼中澄澈已然化作一种深不可测仿佛洞穿了万古时空深邃。它轻轻呜咽一声点了点头目光在廷玉与那块玉之间流转充满了无声催促认可。
这一刻廷玉心中所有疑虑荒谬感甚至一丝恐惧都奇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沉甸甸近乎宿命感明悟。这玉在等他。穿越了茫茫时间之海避开了无数可能发现者偏偏在他——一个黔西北群山皱褶里名叫周廷玉山村少年于一个看似寻常午后被一只神秘白狐引领至此时呈现在他面前。
他伸出因紧张微微颤抖手指尖触碰到那玉。预想中冰凉并未出现反是一种难以言喻温润妥帖暖意顺着指尖缓缓流入他四肢百骸。仿佛它不是一块无知无觉顽石而是一个沉睡了太久终于等来归人拥有温度灵魂。
他轻轻用力将玉从泥土中取出。玉身完整并无磕损那黄红白三色交织纹路在天光下显得愈发深邃灵动仿佛内部云霞在缓缓流转星辉在明明灭灭。
他将玉握在掌心那暖意更加清晰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如同心跳般搏动与他自己脉搏渐渐趋于同步。一种难以名状安心感如同春水漫过堤岸将他整个人缓缓包裹。
他站起身再次望向白狐欲说些什么表达谢意或是询问缘由。但那白狐在见他成功取玉之后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如释重负般笑意。旋即它那由清光凝聚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投入静湖石子激起涟漪缓缓荡漾开来最终消散在空气里未留下任何痕迹。
来无踪去无影仿佛方才一切真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白日梦。唯掌心那块温润沉甸甸古玉以及空气中似乎尚未完全散尽一丝若有若无清冷香气证明着那并非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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