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越过千山万水,终于抵达了黔西北的毕节卫,镇南侯府。
太祖驾崩与金陵惨状,经由不同渠道陆续传来,如同阵阵阴风,吹皱了府邸表面维持的平静。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十三个城门出殡,四十六人殉葬…… 呵呵。” 周起杰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这位新君,年纪轻轻,手段倒是尽得太祖真传,甚至…… 青出于蓝。这份狠辣与猜忌,已然刻在骨子里。” 他对朱元璋的感情极为复杂,既有知遇之恩,更有鸟尽弓藏之惧,此刻见其身后如此,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苍凉。
刘瑜放下手中的密报,眉宇间忧色深重:“关键是‘诸王不得至京’这一条。这是摆明了要将各位藩王叔叔隔绝在权力核心之外,猜忌之心,昭然若揭。燕王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她看向周起杰,目光沉静,“我们周家,如今更成了嵌在西南的一颗钉子,新帝要用,更要防。用时可倚为干城,防时则视若寇仇。”
奢香叹了口气,她更关心实际:“畅儿的婚事,虽因国丧暂缓,但终究是悬在头顶的剑。新帝地位未稳时,或可借故拖延,一旦他坐稳了江山,只怕第一个就要拿此事来做文章,试探我周家忠心,或是…… 寻个由头。”
周必贤立于一旁,面容冷峻,沉声道:“父亲,母亲,平母。朝廷多事,于我周家,危中亦藏机。当务之急,是进一步整军备武,厘清内务,巩固我们在西南的根基。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方能在这乱局中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他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已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度。
‘老爹看得明白,’周廷玉的意识表示赞同。‘拳头硬才是硬道理。老朱家自己马上要上演叔侄相爱相杀的全武行,暂时没空全力料理西南。这是周家猥琐发育,哦不,是积极备战的黄金时间。’他体内的相柳之血对即将到来的乱世隐隐兴奋,而凤凰清光则警示着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与不确定性。
周起杰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必贤所言不错。朝廷的乱子,我们管不了,也无需去管。我们只需管好黔西北这一亩三分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如同刀锋出鞘,“传令下去,各卫所、关隘,加强戒备,操练不得懈怠。同时,加大对境内各土司的掌控,恩威并施,若有异动,雷霆剿之!必贤,巡防与整训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孩儿领命!” 周必贤躬身应道,声音铿锵。
就在周家紧锣密鼓应对外部变局之时,一桩更深的隐忧,如同跗骨之蛆,始终缠绕在核心几人心头——子嗣。
周必贤与刘青、宋玲珑成婚已近十年,两位夫人身体康健,感情也算和睦,然而侯府后院,始终未有婴啼响起。请来的名医诊断后皆言二位夫人并无不妥,各种滋补药材、求子偏方试了无数,依旧杳无音信。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尤其是落在作为嫡子正妻的刘青肩上。她依旧沉静地处理着府内事务,仪态端庄无可挑剔,但偶尔独处时,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察觉的焦虑与黯然,却逃不过身边最亲近侍女的眼睛。宋玲珑性格豁达些,却也难免暗自神伤,近来舞剑的时间,比往日更长了些,剑风凌厉,似要斩断那无名的愁绪。
“莫非……真是天要绝我周家嫡脉?”周起杰经常在深夜仰头饮尽杯中烈酒,喉咙里发出苦涩的吞咽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他一生征战,开拓基业,若后继无人,这一切辉煌与坚守,又有何意义?
‘没错,根子就在这儿。’周廷玉的意识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相柳这老小子阴魂不散,专断人香火。不过……’他敏锐地捕捉到灵魂深处,那缕凤凰清光与相柳之血在提及“龙气”“生机”时产生的微妙躁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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