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命运如同幽深林径,每一处转弯都暗伏着前世种下的因果。当古老的精魂在时空之外悄然驻足,凡尘中的爱恨情仇便不再是孤立的悲喜剧,而是交织成一张跨越生死的巨网,等待着那个承接宿缘的“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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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蛊峪的硝烟尚未散尽,血腥气混杂着焦糊和异香,顽固地附着在乌蒙山的褶皱里。周家的犁庭扫穴,像一记重拳,捣碎了无为教在黔西北的根基。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借着苏玉婵最后释放的诡谲黑雾,核心力量还是像受伤的毒蛇,缩回了莽莽群山的阴影中。
真武山深处,一个被厚厚藤蔓遮掩的天然溶洞,成了他们临时的巢穴。洞内潮湿阴冷,只有几处篝火提供着有限的光和热,火光在嶙峋怪石上投下扭曲跳跃的影子,映得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如同鬼魅。
苏玉婵盘坐在一块略显平整的青石上,白色衣裙依旧不染尘埃,仿佛之前的溃败只是幻梦。但细看之下,她的脸色是一种消耗过度的苍白,指尖难以自抑的微颤,暴露了内心的波澜。黑蛊峪的失败,不仅是实力的挫败,更是一种信念的动摇。在周家军队那纯粹、刚猛、凝聚如铁的血火煞气面前,她那些蛊惑人心的教义、诡秘阴毒的巫术,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让她想起师父铁冠道人张中偶尔流露的、对“正道”力量的隐晦推崇,当时她嗤之以鼻,如今品来,满是苦涩。
“周家……周起杰……周必贤……” 这几个名字在她心中反复碾压,恨意毒藤般缠绕心脏。但比恨更炽烈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觊觎——对周廷玉体内那股让她血脉悸动又恐惧的“相柳本源”的疯狂渴望。
“必须得到它……” 她眼底暗红厉芒一闪而逝,“唯有融合本源,玄阴之体方能圆满,我才能超越凡俗,甚至……超越师父!” 这念头如同魔咒,滋养着她所有的算计。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苏妙清抱着襁褓走来,脸色灰败,眼下的乌青浓重,往日刻意经营的风情被疲惫麻木取代。黑蛊峪的逃亡抽干了她大半精气神。
“母亲。” 她递过襁褓,声音空洞,“按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苏玉婵接过孩子,低头打量。这是苏妙清的女儿,才三个多月。因苏妙清需再次潜入山东,为遭受重创的无为教寻找财源和蛰伏地,只能将骨肉托付给她。
女婴体质特殊,玄阴之底比苏妙清更纯粹,是修炼秘法的绝佳胚子。但冥冥中,又缠绕着一丝连苏玉婵也无法完全把握的清灵气运。
“你放心去。” 苏玉婵语气淡漠,“这孩子,我会照看。”
“是。” 苏妙清低头行礼,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洞的洞穴里回响,渐被山风吞没。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苏玉婵抱着襁褓,良久,嗤笑一声:“情爱?承诺?镜花水月罢了。” 指尖拂过女婴娇嫩的脸颊,感受那微弱的生命搏动,眼神幽深专注,“你的命运,从流淌着我的血开始,就注定不凡了……赛儿。”
时光倒回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当朱元璋驾崩的哀诏传遍天下,引得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时,山东临清一座三进宅院的密室内,苏玉婵正捻着细长鎏金匙,拨弄炉内将尽的香灰。异香甜腻,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她四十七岁,时光宽待她的容貌,娇艳如玫瑰,唯有那双眼睛,沉淀了太多阴谋风霜,深不见底。
“教主,济南府那边……卡住了。” 核心教众躬身禀报,小心翼翼,“新任知府是硬骨头,通判唐静贤贪财好色却滑不溜手,好处照收,口风不松。”
苏玉婵眉梢未动,目光掠过墙上“无生老母”画像,嘴角泛起冰冷嘲弄:“好财色?呵,最好对付。欲望,是拴住野兽最结实的缰绳。” 她优雅放下香匙,“叫圣女来。济南这盘棋,该换棋子了。”
端起青瓷茶杯,看着茶叶浮沉,她忽然想起多年前,濠州坍塌的土地庙里,那个眼神尚未被权力完全侵蚀的少年朱元璋,递给她的半块干饼。
命运的转折,总藏于微末。一口食,一次抉择,便能掀起未来的滔天巨浪。如同此刻,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要去撬动另一人的命运了。这让她品尝到掌控他人生死的、近乎神只的快意。
济南府的秋天,燥热夹着尘土。唐府宴客厅,丝竹靡靡,舞姬曼妙,试图驱散无形压抑。通判唐静贤腆着肚子,绸缎常服掩不住庸俗,细长眼睛在舞姬胸脯腰肢间贪婪逡巡,手中酒杯,指节上玉扳指油光水滑。
他三十八岁,官运卡在通判,却是济南地头蛇。最大弱点,是对黄白之物和活色生香的永不餍足。
当苏玉婵带着盛装苏妙清,如同空谷幽兰步入花厅时,满堂喧闹诡异地低了下去。
二十二岁的苏妙清,一袭不张扬的石榴红罗裙,发间简簪银点翠步摇,步履移动,流苏轻颤,衬得肌肤胜雪,脖颈修长。她微垂头,长睫轻颤,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未经世事羞涩,与不自知的、引人探究的风情。这是苏玉婵十余年精心调教的结果——美得引人注目,又纯真如璞玉,等待“识货”匠人发掘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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