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生存的第一课,并非改变世界,而是读懂并适应你所处的棋局,然后在方寸之间,落下一子属于自己的声音。
————————————————————————————————
安南战事的烽火,映红了南方的天际线。而在千里之外的黔西北毕节卫,禄国公府内,一股混合着疲惫与巨大喜悦的气息,正悄然弥漫,冲淡了因男主人远征而笼罩的些许沉闷。
“生了!生了!是位小姐!母女平安!”
西跨院产房里传出的那声响亮啼哭,像一把无形的剪刀,瞬间剪断了紧绷在府邸上空的弦。一直守在门外的刘青,紧蹙的眉宇彻底舒展,长长地、无声地舒出一口气。那气息里,是真切的欣慰,如同冬日暖阳,化开了眉梢眼角的最后一丝冰霜。她脸上漾开温暖而沉稳的笑意,立刻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快,准备赏钱,热水一直备着,参汤也赶紧给宋夫人送去。” 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比起生周廷璋时那番惊心动魄的九死一生,宋玲珑这次生产顺利得让人感激上苍。当包裹在柔软锦缎襁褓里的女婴被稳婆抱到刘青面前时,小家伙皮肤还红彤彤、皱巴巴的,像只刚离巢的雏鸟,但那哭声却极有劲道,清亮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眉眼依稀能看出宋玲珑的秀美轮廓,细看之下,竟也带着点周家人特有的、初现端倪的硬朗线条。
刘青小心翼翼地接过,手臂的弧度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又仿佛承载着家族未来的某种希望。她走进依旧弥漫着淡淡血腥气的产房,对着虽疲惫不堪、却满脸洋溢着幸福与满足光芒的宋玲珑柔声道:“妹妹辛苦了,好生歇着。这孩子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哭声多响亮。”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调侃,“听这动静,将来怕不是个能带兵打仗的女将军?”
宋玲珑虚弱地笑了笑,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胶着在女儿身上,声音轻却坚定:“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经历了生产之痛,在有了廷璋之后又得一女,她只觉得人生在此刻圆满了大半,内心被一种柔软的、名为“母亲”的情感填得满满当当,再无他求。
快马载着这份沉甸甸的喜讯,驰向了二十里外静卧于山水之间的小龙塘老宅。
主持内宅的贞静夫人刘瑜,接到报喜后,并未立刻言语,而是习惯性地走进了那间陪伴她度过无数晨昏的佛堂。她静坐了许久,任由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起,氤氲着她沉静如水、却刻满岁月智慧的面容。窗外,一场骤雨初歇,天空被洗涤得一片清朗,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透窗而来。她望着那虚幻缥缈、终将散去的烟迹,又望向窗外澄澈如洗的天空,沉吟道:“此女生于其父南征建功、连克坚城之际,外面骤雨方歇,天地清朗。刀兵之气与天地之清,竟在此刻交汇于她一身。便取名‘廷玥’吧。‘廷’是辈分,‘玥’,乃上古传说中,沧海月明之时方能孕育的神珠,寓意‘沧海月明,玉玥澄心’。望她此生心境能如月下沧海,澄澈明净,慧质兰心,亦能为我周家,带来如珠玉般的温润与祥瑞,化解些许这世间的锋锐与戾气。”
名定“廷玥”。周廷玥,在这个战火与新生交织的奇异时刻,成为了禄国公府嫡系的第二位小姐,降临人间。
消息传回毕节卫,刘青笑着对靠在床头、目光须臾不离身边熟睡女儿的宋玲珑说:“母亲赐名‘廷玥’,妹妹觉得可好?”
宋玲珑脸上尽是为人母的柔软,她轻声重复着:“廷玥…玥儿…很好听,有劳母亲费心,多谢姐姐一直照料。” 她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女儿柔嫩的脸颊,眼中是化不开的怜爱与满足。
几乎就在周廷玥降生的同时,位于国公府东侧的“宝颐苑”,一扇时常紧闭的朱红轩窗,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
新婚不久,凤冠霞帔仿佛昨日才刚刚卸下的宝庆公主朱月清,正站在窗后望着西跨院方向隐约传来的细微动静。她与周必贤新婚燕尔,夫君便披甲执锐,奔赴南疆。留下她,在这陌生的,也不知道水有多深的大宅院之中。“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王昌龄的诗句莫名浮上心头,带着一丝与她此刻心境微妙契合的怅惘。身后的掌事宫女蕊初,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剪影,安静侍立,低眉顺眼,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身为“公主”的身份,以及这身份背后所牵扯的、来自京城的灼灼目光。
她深吸了一口这黔西北清冽而陌生的空气,仿佛要借此压下心头的些许茫然,然后轻轻关上了窗:“蕊初,去库房里挑几匹上好的苏杭软缎,料子要最柔软的,适合婴孩。再选一副做工精巧的长命金锁,以我的名义,给宋夫人和新生的小姐送去。”
“是,公主。”蕊初应声而去,动作麻利精准,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如同最精细的梳子,扫过院中往来仆役的身影,捕捉着任何可能的信息。“这公主,倒也不是全然不食人间烟火,知道要‘睦邻’了。” 蕊初心底暗自思忖,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恭顺模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七星大罗盘请大家收藏:(m.zjsw.org)七星大罗盘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