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清自然不知晓这些隐藏在家族血脉深处的秘密与预言,只觉得眼前这孩子精力旺盛得惊人,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像一头刚刚学会奔跑的小豹子,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她接过宫女端来的栗子糕,递给眼巴巴望着的周廷璋:“当大将军光有力气、会耍刀可不行,还要读书识字,明白道理,懂得运筹帷幄才行。”
周廷璋接过糕点,毫不客气地塞了一大口到嘴里,腮帮子立刻鼓鼓囊囊,像只囤食的小仓鼠,含糊不清地说:“嗯!知道!哥哥也这么说!我以后也要跟哥哥一样,念书,练武!都要学!” 在他那小小的、尚未被世俗复杂侵染的世界里,父亲周必贤和兄长周廷玉,便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英雄,是他最崇拜、最想要超越的榜样。“偶像的力量,在哪个时代都是孩子成长的第一驱动力。” 若是周廷玉在此,怕又要腹诽一句。
看着眼前生机勃勃、仿佛预示着周家武运昌隆的周廷璋,再想到刚刚降生、被寄予了“澄心”“祥瑞”期望的周廷玥,以及此刻正身处南疆烽火之中、维系着家族荣耀与安危的周必贤,还有那个早慧得近乎妖孽、在清阳书院埋头苦读的嫡长子周廷玉……朱月清忽然觉得,这个家族的根系之深、生命力之顽强旺盛,或许远比她最初凭借宫廷经验所揣测的,更为坚韧和磅礴。而她自己也隐隐有所预感,腹中那悄然孕育、尚未告知任何人的新生命,其脉搏似乎也正被这股强大而独特的家族气运所牵引,跳动得越来越同步,越来越密不可分。 她抚上尚未显怀的小腹,心中第一次对“周家人”这个身份,生出了一种模糊的、带着些许暖意的认同感。
与此同时,十五里外的小龙塘,清阳书院内。
周廷玉正悬腕临帖,笔下的欧体已初具筋骨,只是写到某个转折处,笔锋下意识地带上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属于前世记忆的洒脱不羁。他微微皱眉,看着纸上那个略显突兀的飞白,叹了口气。“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手字倒是诚实地反映了我这‘缝合怪’的灵魂状态。欧体的法度森严,还真是不好伺候。” 马上就要参加毕节卫的县试选拔了,这个字还是达不到外祖父刘琏的要求!县试虽不十分看重书法,但卷面整洁、字迹工整是基本要求,他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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