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长舒一口气,颓然坐倒:“廷玉啊廷玉,若无你…”
话未说完,忽见内侍急匆匆捧黄绫奏盒入内:“殿下!北平八百里加急!陛下…陛下晕厥了!”
“什么?!”太子与周廷玉俱是变色。
拆开奏盒,却是朱棣批阅奏章时忽感眩晕,片刻即醒,已无大碍。然御笔朱批赫然在目:“太子监国失察,致东南糜烂,着闭门思过三日。一应政务,暂由汉王与内阁共议。”
周廷玉指尖一颤,颈间玉佩骤然滚烫!推衍之力不受控地涌起——他看见北平皇宫内丹药氤氲的烟气,看见汉王强抑狂喜的脸,看见赵王在济南府中把玩着一封密信,信上火漆印纹…竟与今日闯入济世堂的缇骑腰牌纹样一般无二!
“殿下,”他猛地躬身,“臣请即刻北上侍疾!”
太子愕然:“父皇已无碍,你…”
“陛下之疾,不在身,在心。臣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将山东之事的‘真相’呈于御前!”
当夜,周廷玉的快船悄然离宁。船舱内,他疾书两信。一信飞递黔地,给父亲周必贤:“…山东事急,恐涉天家。请父速调‘七星卫’旧部,密赴济南,必要时…可动用青阳宗‘非常’手段,护唐氏周全。”
另一信,则以密语写就,交磐岳亲手送递:“…告知玉宁公主,商社在北平所有地块房契,即刻转入她名下。若事有不谐,请她务必保住雨柔,速离帝都。”
船行至淮安,夜泊漕河。水面忽传来凄楚琵琶声,如泣如诉。周廷玉推窗望去,见一渔舟荡近,舟头老叟蓑衣斗笠,指拨弦丝,唱的却是山东民谣:
“汶水清哟泗水浑,官家修坝咱淘金…浑水冲了龙王庙哟,真假龙王…嘿嘿…难分明…”
周廷玉眸光一凝,袖中碎银掷出:“老丈,曲儿有趣,可能上船一叙?”
老叟接银一笑,跃上官船。卸去斗笠,竟是青阳宗刘渊然道人!
“道长如何在此?”
“唐姑娘料你必北返,特命我在此相候。”刘渊然压低嗓音,“赵王携李彪至济南。我们按你吩咐,已‘帮’山东都司几位大人想起些旧事——永乐十二年,汉王为使陛下废储,曾密令李彪在山东伪造‘太子勾结建文旧臣’的书信!只是当时经办人突然暴毙,事遂不成。”
周廷玉背心一寒:“凭证何在?”
“李彪狡猾,未留实物。但当年暴毙的锦衣卫百户,其寡妻幼子被我们安置在青州。妇人言,其夫临终前藏有一物于…”刘渊然声音愈低,“济南大明湖历下亭,第三块石板下。”
“赵王此刻翻案,意欲何为?”
“一石二鸟。若坐实汉王昔日构陷太子之罪,汉王倒台;若不能,也可借查案之名,将‘太子党羽’(意指周廷玉)拖在山东,方便汉王在北平行事。”刘渊然冷笑,“更妙的是,无论成败,陛下闻此旧事,必对太子再生猜忌——好个赵王!”
周廷玉默然片刻,忽道:“师兄,你速回山东,盯紧赵王与李彪。我修书一封,你带给山东按察使…”他提笔疾书,寥寥数行,“他见了此信,自会‘相助’。”
刘渊然觑一眼信上内容,骇然变色:“这…这是…”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周廷玉面沉如水,“他当年任北平按察佥事时,受贿枉法的把柄,恰在老师(程济)手中。此番,由不得他不‘仗义执言’。”
次日清晨,官船抵达徐州。未及换马,忽见一骑烟尘滚滚而来,马上骑士竟着汉王府服饰!
“周大人留步!”来人勒马高喊,“王爷有令,请大人即刻折返南京,协助清查漕运账目!”
周廷玉眼皮未抬:“本官奉旨北上,不敢延误。王爷美意,心领了。”
那侍卫竟拔刀半截,厉声道:“王爷钧令,敢有抗命者…”
话音未落,磐岳身影如鬼魅闪出,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侍卫腕骨已折,弯刀落地。其余汉王府卫大惊,刚要动作,四周漕工、小贩中忽跃出十余名精壮汉子,刀剑出鞘,将其团团围住——竟是周廷玉早已布下的七星卫!
周廷玉看也不看满地狼藉,翻身上马,声音冷澈:“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漕运账目清明,随时可查。”马蹄声碎,疾驰北去。只留汉王府众人面面相觑,面如死灰。
七日后,周廷玉抵北平。不及梳洗,直入宫门请安。
西苑药气弥漫,朱棣倚在榻上,面色灰败,似又苍老几分。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竟俱在榻前,一个奉药,一个捶腿,好一副孝子贤兄模样。
见周廷玉入内,朱高煦眼中厉色一闪,朱高燧则垂下眼,唇角勾起一丝微妙弧度。
“臣周廷玉,恭请陛下圣安!”
朱棣抬了抬眼皮,声音嘶哑:“是廷玉啊…江南…整治得不错…”
“儿臣不敢居功。”周廷玉叩首,“全赖陛下洪福,太子殿下调度有方。今灾民已安,漕河复通。然臣途中听闻陛下欠安,五内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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