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厚重乌云碾得粉碎时，白頔的鞋子敲在图书馆门前石阶上。
沉闷回响像钝刀割着她本就疲惫的神经，她已经饿得不行了。
旧钢厂的焦糊腥气还粘在作战服纤维里，通讯器里的指令已如冰钉刺入耳膜：
“新异常点，废弃圣典图书馆。”
“能量特征紊乱，疑似人为干涉。叛逃者‘观时者’陈默藏匿，一级戒备。”
关于陈默的消息很少。
“前预知类干员，A1级，三月前失联”的名字。
预支类干员？这个鬼副本还有玩预知的？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吃点儿东西。
不然待会儿饿过头了，又把这儿拆了就完蛋了。
解决了饥饿的问题，她一脚踹飞了大门。
激起的烟尘随着图书馆里霉味和旧纸腐朽的空气排出去了一点儿。
她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左手残肢的绷带被汗水浸得发黏，细微刺痛如影随形。
图书馆内部比想象更昏暗。
高大书架如沉默巨人，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无数尘埃在高窗漏下的苍白光线里缓慢旋转，空气中浮动着极淡的冷调花香。
混着金属的冷冽，显得格格不入。
“陈默？”白頔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清晰。
右手的掌心火刀若隐若现，橙红焰光将脚下阴影烫出不规则边缘。
“op会说你叛逃了。”
没人回应，只有尘埃坠落的轻响。
白頔放轻脚步往里走，能觉出空气里的能量场在扭曲。
不像是旧钢厂的狂暴黑雾侵蚀，更像有人把时间揉成了乱麻。
每一步都踩在不同流速的时空碎片上，动作止不住地迟滞。
“你不该来的。”
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平稳却带惋惜。
白頔猛地转身，火刀横扫而出，焰光如匹练斩向声源。
一个穿旧款干员制服的男人，正站在她方才走过的书架旁，手里捧着本封面剥落的厚书。
是陈默。
他和档案照片没差，只是眼底沉淀的疲惫，像被无数未来的影子压垮了脊梁。
火刀刃风擦着他发梢掠过，将身后一排旧书燎得焦黑。
陈默没躲，合上书抬眼，眼神复杂：“不知道名字，‘影子鬼’，A2级，还是新晋的干员……”
“你该能感觉到，这里的时间不对劲。”
白頔没说话，火焰刀焰光收敛，却依旧蓄势。
屁话真的多，早点儿搞完了回去休息……
不对，好像搞完了也没时间休息？
陈默苦笑一下：“我没叛逃，只是看到了不能不阻止的未来。”
他抬手，掌心缓缓浮现破碎画面。
城市在血色天幕下崩塌，尖叫被狂风撕裂。
无数扭曲血肉从地底涌出。
那些血肉顶端，op高层的面孔熟悉无比，他们眼里燃着非人的混沌光。
“那是六个月后。”陈默声音发颤。
“一场由‘祂’引发的灾难。‘祂’选中了我们的上司，那些人早成了邪神走狗，用我们收集的异常能量喂养‘祂’，为最终降临铺路。”
果然，op会是邪神的眷属，还是亚大伯斯的！
可是亚大伯斯不是死了吗？这个预言又是什么情况？
“我不在乎。”她说“他们如果真的是邪神的走狗，我自然会去解决。至于你，我也会解决。”
“我们合作不好吗？”陈默情绪激动，声音陡然拔高“如果你真的想杀了他们，你只能和我合作！”
“我试过预警、举报，可信息石沉大海，甚至有人想抹除我！”
“影子鬼，你是除了我最接近特级的干员，你的能力足以破坏计划，只要你肯信我！”
他向前一步，试图靠近：“你想想旧钢厂的黑雾，那腥气的灼热，像不像‘祂’力量的边角料？”
“你晋升A2后，是不是感觉被监视得更紧？”
“那些指令，真的是‘清理异常’，还是为‘祂’的降临扫清障碍？”
清扫障碍？
旧钢厂怪物被金焰灼烧时的嘶吼，高炉上暗红如活物的纹路……
确实和亚大伯斯沾点儿边。
但这应该不足以让亚大伯斯活过来吧？
“我不想思考那么多。”
她重新握紧火焰刀，焰光再亮，“跟我回去，或者被我杀死。”
陈默脸上的希冀瞬间熄灭，只剩绝望的冰冷。
他缓缓摇头，后退一步，重新站进书架阴影。
“你不信。你和那些人一样，被op的规则捆住了。”
“你以为的‘秩序’，只是邪神降临的倒数计时。”
他抬起捧书的手，指尖划过书页。
剥落的封面突然亮起微光，文字扭曲流动，像活蛇。
“既然劝不动你……那只能让你‘停下来’了。”
话音未落，图书馆光线骤然暗下！
不是单纯的黑，是时间被抽走后的死寂。
白頔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像被投入冰冷焦油，每一个动作都无比滞涩。
连影子的夜视都没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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