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则一直半跪在小苍泽的虚影旁,保持着那个想要触碰却永远无法触及的姿态。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又迅速被此地的规则抹去,循环往复,如同他永无止境的魔阴身。
小苍泽在紧闭的寝室外等了很久,直到月光彻底冰冷了他,也没有任何人来为他开门。
他抱着小木马,默默地转过身,拖着疼痛的身体,开始在偌大却无他立足之地的孤儿院里,寻找一个能容身的角落。
最终,他在孤儿院最偏僻的后方,找到了一间早已废弃的小仓库。
门歪斜着,窗户破损,寒风肆无忌惮地灌入。
但至少,这里有四面墙,能稍微阻挡一些视线的凌辱和寒风的侵袭。
他费力地从破败的木门缝隙钻进去,腐朽的木刺“刺啦”一声在他左臂上划开一道血口。
小苍泽只是皱了皱眉,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寒冷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感官,这点刺痛,微不足道。
他看到一块倚在墙边的破旧木板,想把它抬起来,堵住那个最大的破洞。
三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
木板沉重地倒下,反而把苍泽砸了个趔趄,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没有哭,甚至没有停顿,只是爬起来,红瞳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
他观察着,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板的一角抵在墙根,利用杠杆的原理,一点一点,艰难地将它斜着卡进了缺口。
风依然能找到缝隙钻进来,但至少,看起来像个“屋子”了。
接着,他找到一小块相对干净的角落,蹲下身,鼓起腮帮子,一点一点,极其认真地吹开上面的灰尘和杂物。
他没有用手,也没有用身上那件唯一还算完整的粗布衣服去擦。
“他为什么不用衣服擦一下呢?”
三月七看着小家伙鼓着包子脸认真吹气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几乎要笑出来。
三月七觉得这孩子在这种境地下竟还有几分可爱。
景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几乎撕裂:
“这身衣服....他到我家的时候....还一直穿着....”
三月七:我真该死!
下一刻,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小苍泽似乎从未想过回寝室拿任何东西,因为那里是禁区,回去只会迎来又一轮殴打和驱逐。
他只有这一身衣服,是那位早已离去、面目模糊的“小队长”留给他的。
这是他记忆中唯一一点与善意相关的证明。
他必须珍惜!
到了饭点,小苍泽循着气味来到食堂。
打饭的那个肥胖男人瞥见他,脸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的秽物。
“孽物也想吃饭?”
他嗤笑着,从案板底下摸出一块黑乎乎、硬得像石头、甚至边缘长着霉斑的麦饼,随手丢在地上,像施舍给路边的野狗。
“拿去!”
小苍泽捡起那块冰冷的、散发着异味的麦饼,小小的眉头困惑地皱起。
这....是给我吃的?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眼神里带着不解和一丝微弱的质疑。
就是这一眼,彻底激怒了男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小苍泽脸上,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给你吃的就不错了,还敢不乐意?该死的小鬼!从小没爹没妈,真是活该!我看你爹娘就是被你克死的!你这灾星!”
“才不是!才不是!我不准你这么说!!”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小苍泽一直紧绷的神经。
他可以忍受饥饿寒冷,可以忍受拳打脚踢,但唯独不能忍受有人玷污他的亲人!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发霉的麦饼狠狠砸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霉斑沾了他一脸。他愣了一下,随即暴怒!
“死崽子!还敢还手?!我打死你!”
他一把揪住小苍泽破旧的衣领,另一只手抄起旁边厨具,没头没脑地就往小苍泽单薄的背脊、手臂、腿上招呼!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回荡在食堂,也同步作用在每一个旁观者的神经上。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背部、四肢传来一阵阵钝痛,仿佛那木棍是结结实实打在了自己身上。
小苍泽死死咬着牙,嘴唇被咬出血来,一声不吭。
他试图反抗,但一天未曾进食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那点微弱的力气在成年男人的暴怒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最终,男人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了手,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小苍泽从地上挣扎起来,浑身剧痛,却强忍着没有倒下。
他一瘸一拐地,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地方。
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但他倔强地昂着头,死死忍住,不让它们掉下来。
不能哭。
绝对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我是穿越者....我一定....一定会有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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