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霞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林卫东坐在小板凳上,正拿着把锉刀给铁蛋削一把木头手枪,铁蛋和妞妞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三弟回来了?”林卫东抬头笑了笑。
“嗯。”林卫家把自行车停好,洗了把手,也搬个凳子坐下。
晚饭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桌上是一盆野菜糊糊,还有一盘咸菜丝,这就是晚饭了。
林卫家端起碗,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
“哥,嫂子,我跟单位请了几天假。”
“请假?咋了?身体不舒服?”李红霞赶紧问道,一脸的关切。
“没,身体好着呢。”
林卫家摆摆手,解释道:
“这不是秋收了吗,我想回柳树屯帮爹娘抢收几天。
咱家地多,光靠爹和二哥,我怕忙不过来。”
林卫东一听,手里的筷子顿住了,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
“三弟,还是你想得周到。
其实我也想回去,可厂里最近正在搞什么技术攻关,车间主任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请假。
我是家里的老大,这时候不能出力,还得让你去……”
“哥,你说啥呢。”
林卫家给大哥夹了一筷子咸菜。
“你在厂里上班那是正事,是给国家做贡献。
我有假,我回去是一样的。
咱们兄弟分工不同,心往一处使就行。”
李红霞也跟着点头:
“是啊卫东,三弟去了也是一样的。
卫家,你回去多带两双鞋,那地里茬子硬,别扎了脚。”
吃完饭,林卫家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他把门插好,意念一动,意识沉入了空间。
这次回乡干的是重体力活,他不打算带什么大件。
在储物区里翻找了一阵。
最后,他在炕上摆开了一个蓝布包袱。
先是拿出了一大块足有三四斤重的咸肉。
这是之前腌好的,风干得硬邦邦的,虽然看着黑乎乎不起眼,但那全是实打实的油水。
切成薄片放在菜里蒸一蒸,哪怕是炖个大白菜,那油星子也能让人多干半天活,浑身有劲。
接着,他又拿出了两罐子猪油。
不是那种白花花的精炼油,而是他在空间里用板油自己熬的,里面还带着不少炸得酥脆的油渣。
这东西拌在红薯饭里,或者是抹在饼子上,一口下去,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了,最是解馋顶饿。
除了吃的,他还想到了别的。
秋收那活儿,最伤手脚。
玉米叶子像刀片,高粱茬子像钉子,一天下来,手都能被划得全是血口子。
他从空间那个杂物堆里,翻出了几双帆布手套。
这手套厚实,掌心还带着胶皮粒,耐磨又不扎手。
又找了几双厚底的解放鞋。
林卫家把这些东西一层层包好,咸肉和猪油罐子放在最里面,闻不出一点味儿来。
手套和鞋子放在外面,把包袱撑得鼓鼓囊囊的。
看着这个沉甸甸的包袱,林卫家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拾妥当,他吹灭了灯,早早地睡下了,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就要赶路。
……
回到了柳树屯的地头,往年那让人看着心里就敞亮的景象,今年是半点都没见着。
入眼的,是一片枯黄焦躁的颜色。
这一季的玉米,遭了大罪。
原本该有得一人多高的杆子,现在细得跟麻杆似的,叶子早早就黄了,干巴巴地挂在杆子上。
风一吹,满地都是哗啦啦的脆响,听着不像是丰收的乐章,倒像是枯草在叹气。
林卫家把包袱放在地头的老榆树下,挽起裤腿,走进了自家的责任田。
父亲林建国、母亲王秀英、二哥林卫疆,还有小弟林卫民,一家子人都在地里忙活。
谁也没说话,只有那一成不变掰棒子的声音。
林卫家走到一株玉米前,伸手握住那个看着就不怎么起眼的棒子,用力往下一压。
“咔嚓”一声,棒子下来了。
他随手剥开那层干枯发白的苞叶。
里面的玉米棒子瘦得可怜,只有手腕粗细,稀稀拉拉的玉米粒也就长了半截,顶端那一截全是白的、瘪的,是典型的“瞎尖子”。
林卫家心里叹了口气,把这根瘦小的棒子扔进了背后的筐里。
“卫家回来了?”
林建国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后背,满是尘土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
“快,别沾手了,地里脏。你在树底下歇会儿。”
“爹,我不累。”
林卫家二话没说,从地上捡起一个大背筐背在肩上,加入了收割的队伍。
掰玉米是个苦活,尤其是这大旱天的玉米。
那干枯的叶子边缘锋利得像锯齿一样,稍微不注意就在胳膊上、脖子上划出一道道红印子。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流进那些细小的伤口里,蛰得生疼,火辣辣的。
一家人就这么闷头干着。
林卫疆是家里的壮劳力,干活最猛,两只手像铁钳一样,左右开弓,一掰一个准,但他那张黝黑的脸上也全是汗水冲刷出来的泥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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