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和自由的味道,吹拂着凌小天汗湿的额发。她站在石缝出口的缓坡上,身后是高耸入云、隔绝了药王谷的冰冷崖壁,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起伏如绿色波涛的莽莽群山。
短暂的、逃离樊笼的巨大兴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的是空旷沙滩般的茫然和一丝本能的警惕。阳光很暖,蝉鸣很响,鸟叫声很清脆,但这一切都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江南在哪里?**
**该怎么走?**
这两个问题像两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小小的、刚刚还雀跃不已的心上。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斜挎在身前的小牛皮挎包带子,那沉甸甸的触感,装着她的“武器”、干粮、水,还有最重要的“爹爹”画像,成了此刻唯一的依靠和锚点。
她像只初次离巢、面对广阔天地的小鹰,转动着小脑袋,努力辨认方向。太阳……太阳在那边,偏西一点,下午了。王伯伯说过,江南在东南方向……东南……那就是太阳偏左一点的地方?
小眉头紧紧皱起,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思索。她努力回忆着药圃里那些花草向阳背阴的习性,又踮起脚尖,试图分辨远处山势的走向。最终,她选定了一条看起来相对平缓、似乎隐约有踩踏痕迹、朝着太阳偏左方向延伸的羊肠小径。
“走这边!” 她给自己打气,清脆的童音在山谷间激起小小的回响,带着初生牛犊的无畏。
小小的身影,背着几乎垂到小腿的鼓鼓囊囊的挎包,迈开了坚定的步伐,一头扎进了那片浓密的、未知的绿色海洋。
山路比她想象的更难走。脚下不再是药王谷平整的石板或松软的药圃土壤,而是布满了碎石、树根和厚厚的落叶,深一脚浅一脚。茂密的枝叶时不时拦住去路,需要她费力地拨开,细嫩的掌心很快就被粗糙的树皮划出了几道浅浅的红痕。沉重的挎包随着她的走动不断晃荡,撞击着她小小的腰背,带来一阵阵酸胀感。
没走多久,兴奋劲儿就被疲惫取代。汗水顺着她的小脸滑落,沾湿了额前的碎发。喉咙也干得冒烟。她停下来,费力地解下挎包,掏出那个不大的皮质小水囊,拧开塞子,小心地抿了几口清水。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慰藉。
她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小口喘着气。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雾气,悄然包围了她。
**想娘亲了。**
**想墨耳了。**
**想院子里那棵会开白花的梨树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甩甩头赶跑了!不行!不能想!她是出来找爹爹的!是很厉害的“小毒仙”!不能当胆小鬼!
她重新背起挎包,鼓足力气继续前行。为了驱散那点想家的软弱,她开始给自己找“乐子”。
**“哇!这朵紫色的小花好漂亮!像娘亲画过的‘紫云英’?嗯……花瓣形状不太对……不过没关系,就叫你‘小紫’吧!”**
**“咦?这块石头长得好奇怪!像个歪脖子的小老头!嘻嘻……”**
**“快看快看!小松鼠!别跑呀!我不抓你,就看看!”**
她对着山涧唱歌(调子跑得没边),对着奇形怪状的石头说话,追逐着突然从草丛里窜出的小兽(当然是追不上的),自得其乐。仿佛这寂静的山林是她一个人的巨大游乐场。那份孩童独有的、将孤独转化为探险乐趣的天真,成了支撑她前行的力量。
日头渐渐西斜,将树影拉得老长,林间的光线也暗淡下来。小天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小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她找了个相对平坦、靠近一条清澈山溪的小空地,决定休息过夜。
卸下沉重的挎包,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肩膀都被勒麻了。她先跑到溪边,捧起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又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挎包,拿出用油纸包好的硬面饼和一小包酸甜的野果脯。面饼又干又硬,硌得她小牙生疼,但就着清甜的果脯,倒也吃得津津有味。**这就是江湖饭!** 她心里想着,莫名还有点小骄傲。
吃饱喝足,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展开那块柔软的羊毛小毯铺在地上,又拿出火折子。学着记忆中谷里杂役生火的样子,笨拙地收集了一些干枯的细枝和落叶。火折子吹了好几次才冒出微弱的火苗,小心地凑近枯叶堆。
“噗……” 火苗舔舐着枯叶,冒起一缕青烟,挣扎了几下,熄灭了。
再来!
又灭!
“咳咳……” 烟呛得她直咳嗽,小脸也蹭上了黑灰。
折腾了好一会儿,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小簇橘红色的火苗终于颤巍巍地燃烧起来!小天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添加着细小的枯枝,看着火苗逐渐稳定、变大,驱散了四周的黑暗和寒意,也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对黑夜山林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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