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院清晨的宁静,被李红袖近乎落荒而逃的脚步声打破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寂。
凌霄看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院门,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幅稚嫩的“全家福”,心中五味杂陈。李红袖指尖触碰画中“爹爹”小人儿时那僵硬的动作和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她知道,那堵名为“不可能”的坚冰高墙,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娘亲,”小天仰着小脸,有些委屈,“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小天的画?”
凌霄蹲下身,将女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爹爹很喜欢,只是……爹爹他还不习惯。” 她看着女儿打着夹板的脚踝,心中那份因李红袖动摇而升起的复杂情绪,很快被更实际的担忧取代。“小天乖,让娘亲再看看你的脚。”
接下来的两日,竹风院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李红袖依然会回来,处理帮务,督促小天喝药,甚至会在用饭时沉默地给凌霄添一碗汤(虽然动作依旧生硬)。但她明显减少了与凌霄的直接目光接触,眼神深处带着一种竭力掩饰却依旧能察觉的混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每当小天地喊“爹爹”,她虽然不再像最初那样冷硬拒绝,但回应也总是含糊其辞,或者干脆用一个略显僵硬的点头带过。
凌霄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这位少帮主正在经历一场颠覆性的内心风暴,需要时间消化。她也不点破,只是将更多精力放在照顾小天和调理自身伤势上。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看着身边女儿恬静的睡颜,再想起隔壁书房里那个辗转反侧的身影,凌霄心中那根关于“北冥霜华”和幽冥教的弦,便绷得更紧了。李红袖的动摇,让保护她们的责任感,在她心中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小天脚踝的骨裂在碧凝膏的神效和凌霄的精心照料下,恢复速度惊人。肿胀消了大半,青紫褪去,只余下淡淡的痕迹。这日清晨,凌霄仔细检查后,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恢复得很好,再静养几日,就能试着慢慢活动了。”
“真的吗?娘亲!小天可以走路了?”小天高兴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被凌霄眼疾手快地按住。
“慢点!只是可以尝试,还得小心!”凌霄笑着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院中。李红袖正背对着她们,手持青竹竿,缓慢地演练着一套基础桩功,动作沉稳,呼吸绵长,显然在试图用最熟悉的方式平复心绪。
一个念头在凌霄心中清晰起来。时机到了。
她牵着小天的手,走到李红袖练功的空地旁。李红袖察觉到她们靠近,缓缓收势,转过身,目光掠过小天恢复良好的脚踝,最后落在凌霄脸上,带着一丝询问。
“少帮主,”凌霄开口,声音平静,带着医者的专业口吻,“小天的伤已无大碍。倒是你……”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李红袖的左胸下方,那里是旧伤的位置,“七年前那场重伤,虽经我救治保住性命,但这些年奔波劳碌,加上近日……”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李红袖略显憔悴的脸色(显然被内心风暴折磨得不轻),“恐怕根基并未完全稳固。内力催动过度,或遇强敌,隐患不小。”
李红袖微微一怔。旧伤?她早已习惯那处偶尔的隐痛,如同身体的一部分。凌霄此刻提起,用意何在?是关心?还是……又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凌霄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坦然而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医者威严:“身为医者,当年救了你,便有责任确认你完全康复。再者,”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你如今肩负护我母女周全之责,若因旧伤复发倒下,岂非失信?药王谷传人,不容病患在眼前而不顾。请少帮主移步内室,容我仔细检查一番。”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公私兼顾,还隐隐点出了“护身符”的责任,堵得李红袖哑口无言。她看着凌霄清澈坦荡的眼神,想起那日她不顾生死扑救小天的身影,心中那点疑虑和尴尬瞬间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莫名的……安心?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隐秘的期待?
“好。”李红袖没有犹豫,干脆地应了一声,率先转身走向内室。只是那背影,似乎比平日少了几分冷硬。
内室光线柔和。李红袖依言解开外袍,只着中衣,背对着凌霄坐在床边。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紧实优美的脖颈和一小片蜜色的肩背肌肤。
凌霄深吸一口气,摒除所有杂念。此刻,她只是医者。她净了手,指尖微凉,带着一丝内息,轻轻落在李红袖背部的几处大穴上,缓缓注入一丝温和的内力探察。
李红袖的身体瞬间绷紧!那微凉的指尖和陌生的内力侵入感,让她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进入了防御状态。她强行压制着体内本能想要反击的阳刚内力,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放松。”凌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在探察经络淤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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