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伤口,凌霄收拾好药囊,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好了。这几天伤口别沾水,别用力,按时换药。淤青的地方早晚揉一次药膏。” 她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别开脸,抱起小天,“走了,回总舵。”
“嗯。”李红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闷。她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肩膀,确实感觉舒服多了。看着凌霄抱着小天率先走向马匹的背影,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更多的无措。刚才那带着责备又隐含关心的语气,还有那轻柔的按压……都让她心乱如麻。
回程的路上,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沉默和尴尬。小天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乖乖地趴在凌霄怀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
回到竹风院,已是夜幕低垂。简单用过晚饭,凌霄便带着小天去洗漱。李红袖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摇曳的烛火,看着自己包扎好的肩膀发呆。指尖拂过脸颊的触感,伤口处理时她带着怒气的关心,还有那轻柔的按压……种种画面交织,让她心绪难平。
她烦躁地站起身,在狭窄的书房里踱步。目光无意间扫过桌角——那里放着几包鲁长老之前送来的、据说是江南特产的蜜饯果子。李红袖向来不喜甜食,一直放着没动。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一包蜜饯。想起凌霄似乎偶尔会含一颗甘草片提神,似乎……也不排斥甜味?又想起她刚才处理伤口时,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些,大概是催动剧毒和内力消耗过大?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李红袖拿着那包蜜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凌霄和小天休息的里间门口。里面传来凌霄温柔的哼唱声,似乎在哄小天睡觉。
李红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跳如擂鼓。她几次抬手想敲门,又颓然放下。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轻轻地将那包蜜饯放在了门口的地上,然后像被火燎了尾巴一样,迅速而无声地退回了书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里间,凌霄刚把睡着的小天轻轻放好,盖好被子。她走到门边,准备吹熄外间的灯烛,却一眼看到了门口地上那包突兀的蜜饯。
她愣了一下,弯腰拾起。油纸包裹得很严实,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但凌霄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是谁放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这个女乞丐头子……关心人都这么别扭的吗?偷偷摸摸放包蜜饯在门口?是怕她毒药用多了嘴里发苦?还是……单纯地,想给她点甜头?
凌霄捏着那包蜜饯,站在门边,看着书房紧闭的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烛光,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心里那点因尴尬和悸动而产生的别扭,似乎也被这包笨拙的蜜饯冲淡了不少。
她想了想,转身回到桌边,拿起笔墨,在一张空白的药方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字:
**“药膏已备好,放在你枕边。**
**淤青处自己揉,用力点,别偷懒!”**
写完,她将纸条折好,走到书房门口,同样轻手轻脚地,将纸条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书房内,正对着门口、心脏还在砰砰狂跳的李红袖,看到门缝底下突然塞进来一张纸条,惊得差点跳起来。她屏住呼吸,等了几息,确定外面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捡起纸条展开。
看到那熟悉的、带着点跳脱劲儿的字迹和内容,李红袖先是愣住,随即,那张平日里冷硬的脸庞上,如同冰雪初融般,缓缓地、极其罕见地,绽开了一个极其笨拙、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那笑容很浅,却仿佛点亮了昏暗的书房,驱散了所有的尴尬和不安。
笨拙的关怀,如同两颗小心翼翼靠近的心投出的石子,在彼此的心湖里,激起了温暖而甜蜜的涟漪。那份悸动与尴尬,在无声的行动中,悄然转化成了更深沉、更熨帖的暖意。夜,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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