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机械厂的工作对于高和平而言,
是远离风暴中心的避风港,却也成了他个人情感与家庭期望激烈碰撞的角斗场。
自从前几天对杨秋月表露心迹,得到她“需要考虑”的答复后,
高和平的心就像是悬在了半空,既充满了期盼,又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这份压力,主要来自于他的母亲,赵玉梅。
赵玉梅是大资本家的女儿,虽然后来家产都捐了,又经历了诸多风雨,但骨子里那份对出身、门第的执念却从未消散。
她一心要为高和平寻一门“配得上”他家世的亲事,以此重振门楣,或者至少,维持住她心目中那份虚幻的体面。
过完年,见儿子依旧和那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杨秋月走得近(她自有她的消息渠道),赵玉梅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周末高和平回家时,发难了。
~
“和平,你年纪也不小了,个人问题到底怎么考虑的?”
赵玉梅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腰板挺直,努力维持着过往的仪态,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托人给你介绍的几个姑娘,你都推三阻四的。
张副主任的外甥女,还有李处长家的侄女,哪个不是知书达理、家世清白?你总得给个准话!”
高和平坐在对面,眉头紧锁,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茶杯:
“妈,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婚事,我想自己做主。我不喜欢那些靠着家里关系的……”
“自己做主?”赵玉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讥诮,
“让你自己做主,就是去找那个姓杨的女工?她家里什么背景?
父母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就算现在搬进了县城,能改变什么?那样的家庭,能给你带来什么助力?只会拖累你!
你难道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小机械厂?”
“秋月她很好!她靠自己能力进的技术科,聪明,努力,
比那些靠家里的强多了!”高和平忍不住反驳,脸上因激动而泛红,“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赵玉梅猛地站起身,手指几乎戳到高和平的鼻子上,
“高和平!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娶那种家庭出身的女人进门!我们高家丢不起这个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下个星期,你必须去跟李处长的侄女见一面!”
高和平也豁然起身,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因为杨秋月而产生的勇气,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直视着母亲,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倔强和决绝:“妈!您能不能不要总活在过去?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我们家又还有什么值得您念念不忘的‘门第’?我就是喜欢杨秋月,
除了她,我谁也不要!如果您非要逼我,那我宁可一个人过一辈子!”
“你……你反了你了!”赵玉梅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想打下去,可看到儿子那双毫不退让的眼睛,手僵在了半空。
她捂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好啊,好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为了个乡下丫头,你要跟我断绝关系是不是?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母子俩的争吵声在并不宽敞的客厅里激烈回荡,一个固执地扞卫着早已崩塌的旧梦,
一个拼命地想抓住属于自己的真实情感。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满了火药味和绝望的气息。
就在赵玉梅泪流满面,高和平也紧绷着脸,准备承受更激烈的风暴时——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屋内歇斯底里的对峙。
高和平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街道办事处的王干事,脸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封公文函。
“高同志,赵女士在家吗?”王干事的声音很低沉。
“在,王干事,有什么事吗?”高和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王干事走进屋,看了一眼脸上泪痕未干、神情恍惚的赵玉梅,
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公文函递了过去:“赵女士……刚接到上级通知,您母亲家,也就是您哥哥赵霖先生一家,
因……成分问题,经核实,已于三日前,被下放至西北农场进行改造。这是通知函。”
“轰——!”
如同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
赵玉梅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那张薄薄的纸,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她死死盯着上面的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成分问题”、“下放”、“改造”……这些她曾经用来鄙夷、划清界限的词语,如今狠狠地砸在了她自己娘家的头上!
她刚才还在趾高气扬地指责杨秋月的家庭是“拖累”,是“底层”,转瞬间,
她自己的娘家,她曾经引以为傲(即便落魄也存有幻想)的娘家,就坠入了比她鄙夷的那些家庭更不堪、更危险的深渊!
巨大的恐惧、羞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瞬间将她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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