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寸,竟然刚刚好。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河水依旧欢快地流向远方,如同他们细水长流、却已然深植于心的感情,平稳而坚定地,奔向可期的未来。
夜深人静,高家小院的主卧里,赵玉梅靠在床头,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映得她脸上晦暗不明。
儿子高和平近来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喜色,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着她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年生和平时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高和平就成了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她出身大资本家家庭,虽然后来家道中落,经历坎坷,但骨子里那份对“体面”和“层次”的执念,却从未消散,
甚至因为自身的落魄而变得更加偏执。她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儿子身上,精心培养,看着他长得挺拔帅气,
学业优秀,在机械厂也成了技术骨干,她是骄傲的。
正因如此,当她发现儿子竟然看上了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杨秋月时,那种失望和不甘几乎将她淹没。
在她固有的观念里,她的儿子,配得上更好的!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父兄有权有势的姑娘,这样的岳家,
才能在未来儿子的仕途上给予助力,让他走得更远,也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脸上有光,仿佛能借此洗刷掉一些自身出身带来的“污点”。
这一年来,她明里暗里没少阻拦。装病、甩脸子、找借口安排其他相亲……能用上的手段她都用了。
可儿子这次像是铁了心,态度温和却异常坚定。
而娘家哥哥一家突然被下放改造的噩耗,更是给了她致命一击,将她那点赖以维持的、虚幻的优越感击得粉碎。
现实像一盆冰水,浇得她透心凉。她自己的情况,不给丈夫儿子拖后腿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成为儿子的倚仗?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所以为的“资本”,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她偷偷去看过那个叫杨秋月的姑娘几次。确实,模样周正,身段也好,看着是个沉静本分的。
她也拐弯抹角地向机械厂相熟的人打听过,反馈都说那姑娘人品端正,工作认真,技术也好,在厂里口碑不错。
可是……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赵玉梅痛苦地闭上眼。
家世太低了!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就算现在搬进了县城,又能改变什么?这样的亲家,不仅给不了和平任何帮助,
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为拖累。她只要一想到,以后可能要跟这样的亲家坐在一起,
讨论儿女的婚事,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也跟着掉了价。
更让她焦虑的是高家内部的资源分配。和平他爸兄弟两个,
他二叔在部队,职位不低,自己就生了四儿两女,人丁兴旺。老爷子(高和平爷爷)那边,资源就那么多。
以前她总想着靠儿子结一门好亲事,增加自家在老爷子那里的分量,生怕家里的资源都倾斜到小叔子一家去。
可现在……和平要是娶了杨秋月,在老爷子那里,恐怕就更说不上话了。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和平……”赵玉梅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力。
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儿子的前程谋划,可儿子为什么不理解呢?为什么非要娶一个对她、对这个家毫无助力的乡下姑娘?
月光移动,照亮了她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她知道,自己拦不住了。
儿子的坚持,娘家倒塌的现实,以及那个姑娘本身确实挑不出大毛病……这些都让她失去了继续强硬反对的理由。
可她心里那道坎,那道关于门第、关于资源、关于她毕生执念的坎,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在儿子的婚礼上,她需要强颜欢笑,
去面对那些她根本看不上眼的亲家;预见到将来,儿子的仕途可能因为缺乏助力而止步不前;
预见到在小叔子一家风光的时候,自家只能黯然失色……
这种“不得不接受”的屈辱感和对未来的悲观预期,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这辈子,争强好胜了半生,到头来,却连儿子的婚事都不能如愿。
这其中的苦涩与不甘,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了。
窗外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更添了几分夜的凄清。
赵玉梅拉高被子,将自己埋进黑暗里,只剩下无声的叹息在房间里弥漫。
她知道,她输了,输给了现实,也输给了儿子那颗已然飞走的心。
可这苦果,她咽得何其艰难。
与妻子赵玉梅夜不能寐的焦灼不同,高志恒的沉默里,承载着更深沉、更复杂的压力。
作为县机械厂的厂长,他白天要处理厂里繁杂的事务,样样都需要他劳心费力。
但真正让他眉心时常紧锁的,还是家里这一摊事。
当年,他力排众议,甚至不惜顶撞身为老革命的父亲,执意要娶出身大资本家家庭的赵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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