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亮,谢景珩已整装完毕。两百名随他东归的新稷精锐在营地边缘列队,人人轻装简从,只带三日干粮,一人双马,沉默肃立,如同即将离弦的箭矢。
林晚、阿尔斯楞、王莽、石锋等人前来送行。晨风凛冽,吹动旌旗与衣袂。
谢景珩的目光最后落在林晚身上。她今日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骑装,外罩那件水蓝色斗篷,晨光中,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沉静如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韧。
“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最朴素的两个字。
“你也是。”林晚上前一步,将一个小小的、绣着火焰禾苗的锦囊塞入他手中,“里面是周郎中留下的最后几粒‘护心散’,还有……我的一缕头发。”她脸颊微红,声音低不可闻,“草原萨满说,贴身带着至亲之物,能保平安。”
谢景珩握紧锦囊,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握住了她全部的心意。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然后决然转身,翻身上马。
“出发!”
一声令下,两百骑如同挣脱束缚的黑龙,向着东方初露的鱼肚白,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草原与天际的交界处,只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烟尘。
林晚站在原地,望着烟尘散尽的方向,久久未动。直到阿尔斯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执政官,谢大都督是真正的雄鹰,定能搏击长空,平安归巢。我们……也该开始我们的事了。”
林晚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将那份离别的怅惘与担忧深深压入心底,眼神重新变得清明锐利:“是的,首领。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的两日,林晚展现出了惊人的精力与外交手腕。在阿尔斯楞的引荐和安排下,她先后与包括云雀部苏和、青泉部其木格在内的七位中型部落头人进行了单独或小范围的会谈。
她没有一开始就大谈联盟或理念,而是从最实际的利益切入。她让青羽展示了带来的样品:雪白细腻的上等青盐(来自新稷初步开发的盐井)、几件打造精良但价格公道的铁质农具和刀具、几种针对草原常见畜疫和伤病的特效成药(周郎中方子的简化版),以及几匹柔软结实、染色均匀的棉布。
这些都是草原上稀缺或品质远不如新稷的物资。尤其是青盐和成药,让几位头人眼睛发亮。
林晚提出的交易条件也极具诱惑:初期可以小批量尝试,以物易物,价格透明。新稷甚至可以提供“预订”服务,根据各部落需求,提前准备货物。同时,她隐晦地暗示,与新稷保持良好商贸关系的部落,在面临某些“共同威胁”(如苍狼部掠夺、天机阁袭扰)时,或许能获得白鹿部乃至新稷的某种形式的“关注”或“信息共享”。
不直接要求军事同盟,而是用经济利益和安全暗示,编织一张逐渐收紧的、柔性的关系网。
苏和老头人第一个拍板,用五十匹上等战马预订了下一批青盐和铁器。其木格则对成药和布匹更感兴趣,用羊毛和少量皮草达成交易。其他几位头人也或多或少表示了兴趣,签订了初步的意向或进行了小规模实物交换。
拖雷的灰熊部也派人送来了一些皮草,试探性地换走了一些盐和布匹,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与此同时,阿尔斯楞以庆祝那达慕和盟约为由,在王庭举行了盛大的夜宴,邀请所有尚未离开的部落头人及重要人物参加。这既是展示白鹿部实力与新稷诚意,也是一次近距离观察、分化、拉拢的机会。
夜幕降临,白鹿部王庭灯火通明。巨大的主帐内,铺着厚厚的华丽地毯,矮几上摆满了烤全羊、手抓肉、奶豆腐、各色果干和香气四溢的奶酒。衣着鲜艳的侍女穿梭其间,添酒布菜。帐中央的空地上,有白鹿部最好的舞者表演着传统的顶碗舞和柔术,乐师弹奏着马头琴,悠扬的琴声与欢快的鼓点交织。
阿尔斯楞坐在主位,林晚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坐在其右首,王莽、石锋、青羽等人陪坐。其他部落头人按照实力和亲疏关系分坐两侧。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阿尔斯檬举杯,再次重申与新稷的盟约,并宣布了与几个部落达成贸易意向的好消息,赢得了不少掌声和祝贺。
然而,总有不和谐的音符。
一个来自北部靠近苍狼部势力范围的“黑羊部”头人——名叫扎那,身材干瘦,眼神闪烁——借着酒意,忽然大声道:“阿尔斯楞头人!与新稷结盟自然是好事!只是……我听说,新稷那位大都督,可是前朝余孽,谢家的后代!谢家当年在边关,手上可没少沾我们草原人的血!如今与他的女人结盟,还让她坐在如此尊贵的位置,怕是……有些不妥吧?长生天的子民,难道忘了先人的仇恨吗?”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投向林晚,有好奇,有审视,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王莽脸色一沉,就要发作,被林晚以眼神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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