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也睁开了眼,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看向李四特,拐棍敲了敲地面,声音不容置疑的说:
“穷家富路,特特上学要花不少钱,快把钱打给他。”
她口中的“特特”,永远只有李特一个人。
李四特心中冷笑。
他看着从李有德和奶奶身上升腾起的,那带着贪婪与不耐烦的淡灰色气流,丝丝缕缕地融入自己身体。
虽然微弱,但积少成多。
【能量等级:34.1%… 34.2%…】
阿曼达无声地报着数,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李四特没有像以前那样争辩,也没有试图解释自己差点死在外面,只是抬起头,露出一个近乎麻木的表情,从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工资结算单,递了过去:
“打工被人骗了,白干一个多月,倒欠他们一千块钱。我抵押了手机,他们才肯放我回来……”
“没用的东西!”
李有德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抓过结算单扫了一眼,随即狠狠摔在地上,恶狠狠说道:
“向来都是我们黑龙寨抢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骗我们了?娘,我这就带弟兄们下山,端了那鬼站点!”
他表现得怒不可遏,仿佛真是一个要为儿子出头的父亲。
但李四特看得分明,那愤怒的灰色气流之下,隐藏的是一丝“计划落空”的愠怒。
奶奶黑着脸,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回来。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特特上军校,将来当军官,才是寨子里的头等大事!至于那一万多块钱,下次出山做事,顺便拿回来就是。”
轻描淡写,就将他的血汗钱定性为可以“顺便”取回的东西。
而所有的资源,依旧要毫无保留地向哥哥李特倾斜。
李有德拄着拐杖,悻悻地走回来,垂首站在老娘身边,像个听话的孩子。那瞬间收敛的怒气,更让李四特感到心寒。
他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俩,看着他们身上不断逸散出,让自己力量增长的负面情绪,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
李四特不再愤怒,反而有一种想要将这一切虚伪和偏执,彻底撕碎的破坏欲。
“小四,”奶奶的拐棍指向他,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你,就安心留在寨子里种田。特特毕业当上军官,你就跟着叔伯们出山做事。”
种地?
这就是他们为自己规划的未来?像寨子里大多数不得宠,或者没什么“价值”的子弟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或者成为土匪的一员,了此残生?
李四特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冰冷。再抬起头时,他脸上是一种顺从的平静: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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