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冰冷的痛楚渗透四肢百骸，她才缓缓抬起头。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指针在滴答作响。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强迫自己从那股巨大的悲伤和心痛中抽离。现在不是沉溺于情绪的时候。
顾衍的隐瞒，或许源于他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不能因此就否定他所有的爱与付出。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个叫沈聿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仅仅是商业对手，更是从未赢过的情敌，这种人的复仇，绝不会仅仅停留在商战。
林溪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的决绝。
她拿起了手机，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明远，是我，林溪。”
电话那头，苏明远的声音温和：“溪溪？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我想请你帮我查几个人。”林溪的声音压得很低，“沈聿，深空科技的创始人。还有……一个叫沈曼的女人，以及温晴，顾衍的前妻。”
她以一个心理学案例为由，模糊地解释了三者之间可能存在的纠葛，并强调自己需要了解他们过往所有公开及非公开的交集。
苏明远沉默了片刻，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几个人都和顾家有关，特别是沈聿，现在是顾三爷的死对头。溪溪，你确定要查吗？这很危险。”
“我确定。”林溪的语气异常坚定，“明远，拜托了。这对我……对我的家庭，非常重要。”
“好，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最快明天早上给你消息。”
挂了电话，林溪像个游魂般回到卧室。
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脑海里，全是温晴日记里那些卑微而深情的文字，和沈聿那张英俊却偏执的脸。
这两个看似只在温晴身上产生交集的人，背后是否还藏着更深的联系？
顾衍是快天亮时才回来的。
他带着一身淡淡的烟草味，动作极轻地走进卧室。
以为林溪睡着了，他俯身，想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林溪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顾衍的动作一顿，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歉意。
“我没睡。”林溪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柔和的灯光下，她看到顾衍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林溪的心，没来由地一疼。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憔悴的脸颊。
“顾衍，我们谈谈。”
顾衍看着泛红的眼眶，他沉默地在床边坐下，握住她冰凉的手。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他的声音沙哑。
“我看了温晴的日记。”林溪没有拐弯抹角，“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顾衍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神瞬间暗了下去，仿佛被卷入了痛苦的回忆漩涡。
“她真的是自杀的。”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自杀？”
“嗯。”顾衍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她有很严重的产后抑郁，我……我那时候太自负，也太忙，完全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她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割了手腕。等我撞开门的时候……”
他的话没能说完，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林溪从未见过的悔恨与恐惧。他别开脸，似乎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
“那沈曼呢？”林溪压下心中的震动，追问道。
顾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一片死寂，“当时，淼淼就在旁边，亲眼看到了……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当场就失语了。为了给温家一个交代，也为了……保护淼淼不被无休止地盘问，老爷子就让沈曼送进了精神疗养院。”
“因为她当时的精神状况确实很不稳定。”顾衍顿了顿，疲惫地解释，“我们给了她家人一大笔钱，把她送进了京市最好的精神疗养院，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苏明远发来的邮件。
她当着顾衍的面，点了开来。
邮件内容很短，却附带着一张扫描件。那是一份很多年前，从瑞士某银行发出的匿名汇款单，收款人是沈曼的直系亲属。
而汇款人那一栏的名字，赫然是——沈聿。
林溪的呼吸停滞了。
她把手机递到顾衍面前，声音因震惊而发颤：“你确定，沈曼和沈聿没有关系吗？”
顾衍看到那份汇款单，瞳孔骤然一缩。他一把拿过手机，反复确认着上面的信息，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一向沉稳的声线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不知道这件事！
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
连顾衍都不知道，这说明沈聿的布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早，更深。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这个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更猛烈的风暴，已经席卷了整个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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