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在电脑前，肩膀在紧绷到极致后，瞬间松弛了，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林溪的心跳得飞快，看着顾衍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赢了？
那场压在他们头顶，几乎让他们窒息的，长达数十年的阴谋，那个如同神祗般宣判他们死刑的老人，就在这个黎明，被他们拉下了神坛？
紧接着，顾衍的电脑屏幕上，卡洛斯发来的信息流疯狂刷新。
全球股市上，数十家被标记为埃克哈特家族外围企业的股票，K线图在开盘瞬间呈断崖式下跌，几秒钟内便被砸穿了底线。
一个屹立了百年的黑色帝国，就这样在他们眼前，以一种最震撼的方式，灰飞烟灭。
“全球直播！国际刑事法庭刚刚召开的紧急新闻发布会！这是通缉令！最高级别的通缉令！”周扬他指着另一个分屏上老埃克哈特那张印在通缉令上的伪善面孔。
非法生物实验，反人类罪，操纵全球金融，资助恐怖活动……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顾衍目光从那满屏的胜利讯息上一扫而过，落在了林溪的脸上。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那是连续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留下的痕迹。
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此刻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寒星，所有锋芒和戾气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破碎的温柔。
他看着她，什朝她伸出了手。
林溪几乎是跑过去的，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异常有力的大手里。
他握住她的手。
“周扬。出去。”
“是！三爷！”周扬如蒙大赦，立刻转身退出了书房，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巨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带着暖意，温柔地洒了进来，驱散了满室的阴冷。
顾衍没有说话，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和她一起，看着这座在晨光中缓缓苏醒的城市。
林溪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赢得世界之后，终于允许自己显露出一丝疲惫与脆弱。
她反手覆上他的手背，轻声开口：“我们赢了。”
“嗯。”他应了一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那股让他安心的馨香。
一夜的煎熬，一夜的豪赌。
他将整个顾家，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这场赌局上。
在老埃克哈特说出“动手”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输了，他会用尽最后的力量，送走林溪和孩子们，然后自己，留下来，与那座摇摇欲坠的商业帝国，一同埋葬。
幸好，他赌赢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
林溪能感觉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狂乱地，失序地跳动着。
她什么也没说，回抱着他，安抚着他。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她，捧着她的脸，用带着薄茧的指腹，一遍遍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唇瓣。
“吓坏了吧？”他低声问，声音里满是疼惜。
林溪摇了摇头，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抬起手，抚上他布满青色胡茬的下巴，抚上他因缺水而干裂的嘴唇。
“你也是。”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个男人，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身前，留给她的，是温暖和安宁。
顾衍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赢了全世界，此刻，却只想在她的怀里，寻求片刻的栖息。
林溪主动地，温柔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
这瞬间点燃了他压抑了一整夜的情绪。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狂喜，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疯狂。
他不再克制，低下头，这个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后的释放，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感恩。
他吻得极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后怕与庆幸，都传递给她。
他将她打横报起，大步走向卧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将她放在闯上，高大的沈躯随之覆了上来。
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细细地端详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的最深处。
“溪溪。”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祈祷，“叫我的名字。”
“顾衍。”林溪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手指没入他发间，将他拉向自己，“我在这里。”
“嗯，你在这里。”他喃喃自语，像个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
他低下头，不再言语，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最元始的本能。
他文去她眼角的湿润，文过她肩上因他失控而留下的红痕，每一个冻作都带着珍视与歉意。
窗外的鸟鸣声渐渐清晰，城市开始喧嚣。
而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彼此交织的气息和逐渐攀升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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