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天空那永恒扭曲的光带也仿佛黯淡了许多,只余下些许污浊的色彩,如同垂死巨兽瞳孔中最后的反光。
中转站库房内,篝火已然熄灭,只有冰冷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热气。被选中的六人小队已经准备就绪。
林陌站在门口,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愈发挺拔孤寂。他换上了一件从办公区找到的、相对合身的深色工装,替换了之前那件破碎的校服,左臂的伤痕被完全遮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有偶尔流转过的一丝极淡黑芒,暗示着其下潜藏的恐怖力量。
孙铭站在他身侧,活动着基本痊愈的左臂,手中握着一根打磨过的钢筋,眼神沉稳中带着一丝决然。他知道此行风险,但作为曾经的领导者,他无法坐视可能的救援机会,也无法将所有的压力都抛给林陌。
张浩显得有些紧张,胖乎乎的手紧紧抓着一个装满简易医疗用品和少量食物的背包,那是他用自己分到的物资份额特意准备的。他看了看林陌冰冷的侧脸,又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废墟,用力咽了口唾沫,但眼神中却有着一股不愿拖后腿的倔强。
陈涛则抱着他那台宝贝收音机和一张标记了坐标的破损地图,鼻梁上的眼镜片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光,脸上混合着对未知的恐惧和一丝探求真相的兴奋。
另外两名被选中的队员,是孙铭手下比较机敏且状态完好的男生,一个叫周峰,身手灵活,一个叫李峰(与孙铭队员李强区分),观察力不错。他们紧握着简陋的武器,神色凝重。
王魁带着剩余的人默默站在库房内,目光复杂地看着这支即将出发的小队。有担忧,有庆幸,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守好这里。” 林陌最后看了一眼王魁,重复了昨晚的命令,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重量。
“放心。” 王魁重重点头,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刘莽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林陌不再多言,率先推开虚掩的小门,融入外面的黑暗中。孙铭等人紧随其后。
围墙之外,空气冰冷而污浊。一行人沿着之前规划好的、相对隐蔽的路线,沉默而迅速地向着城东工业区的方向行进。
林陌走在最前,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以他为中心扩散出近千米的范围。新生“根茎”带来的广阔感知,让他能够提前规避掉大部分潜在的威胁。沿途遇到的零星腐尸和变异犬,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孙铭和周峰、李峰就能迅速而安静地解决掉。
他的大部分心神,都用在警惕那个可能存在的窥视者,以及感知前方工业区可能存在的异常能量波动上。
越是靠近工业区,环境变得越发破败和……“干净”。这里的建筑物大多呈现出被强酸或不明物质腐蚀过的痕迹,覆盖着一层红褐色的铁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令人喉咙发痒的金属锈蚀和化学试剂混合的怪味。更令人不安的是,怪物的踪迹明显减少,甚至连最常见的腐尸都很少见到,仿佛这片区域被某种力量“净化”过。
“这里……感觉好奇怪。” 张浩忍不住小声嘀咕,下意识地靠近了林陌一些。
陈涛对照着地图,低声道:“没错,就是前面那片区域了,那个废弃的鑫隆化工厂就在里面。”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是一片被生锈铁网和破损围墙圈起来的庞大厂区。高耸的、布满锈迹和破洞的反应塔如同巨人的残骸, silent 地矗立在昏沉的天幕下。厂区内管道纵横,地面上堆积着各种废弃的金属罐和不明残渣,寂静得可怕。
那种异常的“干净”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林陌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他的感知深入厂区,捕捉到的生命气息极其微弱、稀疏,确实像是一个小型幸存者团体在苟延残喘。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极其隐晦的、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的低频能量波动,弥漫在整个厂区的空气和土地中。
这种波动很奇特,并非活物的生机,也非怪物的暴戾,更像是一种……残留的场域?或者说,是某种持续性的……污染?
“跟紧我,保持警惕。” 林陌沉声道,率先踏入了锈迹斑斑的厂区大门。
一进入厂区,那股金属锈蚀和化学试剂的怪味更加浓烈,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呕。脚下是松软的、掺杂着各种不明颗粒的尘土,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厂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和复杂。倒塌的棚架、缠绕的废弃管道、散落的大型金属容器,构成了一个如同迷宫般的环境。
陈涛不断调整着收音机的频率,试图再次捕捉到那个求救信号,但除了滋滋的电流声,一无所获。
“信号消失了?” 孙铭脸色凝重。
“可能是他们移动了,或者……设备没电了。” 陈涛猜测道,声音带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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