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的死寂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这里并非没有变异生物的嘶吼或风吹过废墟的呜咽,而是所有这些声音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过滤、吸收,变得沉闷、扭曲,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感。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福尔马林、陈旧血液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属于大量生物组织腐败后的甜腻腥臭。
旧时代生物基因研究所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显现,如同一头匍匐在地的巨型怪兽残骸。主体建筑大半坍塌,露出内部锈蚀的钢筋和焦黑的墙体,但令人注意的是,其地基部分似乎异常完整,甚至能看到加固和改造的痕迹,与上方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林陌小队借助废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陈肃提供的情报显示,研究所地表只有零星的圣殿巡逻队,真正的秘密深藏于地底。
“前方两百米,两个热能信号,移动模式规律,是巡逻队。” 负责侦查的李璐从一堵断墙后缩回头,压低声音道。她手中经过“烛龙”改造的狙击步枪配备了多种探测模组。
“避开,找入口。” 林陌下令,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早已将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生命能量和异常波动纳入监控。那些巡逻队的能量反应在他感知中如同风中残烛,不值一提。他更在意的是苏婉之前提到的那种“呼唤”感,以及陈肃推测的“空间裂隙”。
在赵启手持的能量探测仪引导下,他们绕开了几波巡逻,最终来到了研究所主楼后方,一个看似是废弃通风井的地方。井口被锈蚀的铁栅栏封死,但旁边的混凝土有最近被暴力破坏后又粗略掩饰的痕迹。
“有能量残留,是圣殿的制式武器,时间不超过48小时。” 赵启检查着痕迹,低声道,“这里应该是一个备用出口,或者……是被某些‘东西’从里面打开的入口。”
王虎上前,肌肉贲张,双手抓住扭曲的栅栏,低喝一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硬生生将栅栏扯开一个可供人通过的缺口。一股更加浓郁、带着霉菌和化学试剂味道的冷风从井下涌出。
“我打头。” 林陌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踏入黑暗的竖井。他的身影被阴影吞没,只有眼底那抹深沉的暗红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指引死亡的灯塔,微微闪烁。
竖井深不见底,井壁湿滑,布满了粘稠的苔藓类生物。下降了约三十米后,脚下触到了实地——一条倾斜向下的混凝土通道。通道内没有灯光,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某种巨大机器运行的低沉嗡鸣。
小队成员依次落下,赵启打开战术手电,惨白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通道墙壁上那些早已剥落的警示标语和模糊不清的生物危害符号。
“空气成分复杂,含有微量神经毒素和未知孢子,过滤系统全开。” 赵启看着仪器上的读数提醒道。所有人都拉高了衣领,激活了作战服内置的过滤功能。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很陡。两旁的墙壁开始出现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混凝土,而是逐渐被一种肉质的、仿佛生物组织般的暗红色壁膜所覆盖。壁膜微微搏动着,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里面流淌着发出幽光的粘稠液体。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息更加浓重。
“我们……正在进入某个活体的内部吗?” 张浩声音干涩,握紧了手中的战斧,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认知。
苏婉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捂住胸口,呼吸有些急促:“那种‘呼唤’……更清晰了……就在前面……但它很痛苦……很……饥饿……”
林陌眼神冰冷,寂灭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这里的能量场极其怪异,既有着圣殿那种基于“神血”的污秽感,又混合了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生命力量。
继续前行了约十分钟,通道前方出现了光亮。那并非自然光或电灯,而是一种从肉质墙壁内部透出的、脉动着的幽绿色磷光。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空间。
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由生物组织构成的腹腔。穹顶是蠕动的、半透明的肉质薄膜,隐约能看到其中穿梭的阴影和流淌的发光液体。地面则覆盖着一层粘稠的、如同菌毯般的物质,踩上去软绵绵的,还会渗出暗黄色的脓液。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粗大“血管”缠绕、搏动着的肉卵状结构,直径超过五十米,表面布满了如同呼吸般开合的孔洞,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这里发出。
而在肉卵周围,以及整个空间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透明的培养舱。大部分舱体已经破裂,里面空无一物,或者只剩下一些无法辨认的、融化的有机残骸。但仍有少部分舱体内,浸泡着形态各异的、扭曲的胚胎或半成型的生物组织,有些依稀还能看出人形,但更多则是各种变异器官和肢体的疯狂组合。
这里,就是“摇篮”。圣殿培育“圣种”和进行各种亵渎生命实验的场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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