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第十二天,天空中的“腐烂极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活跃程度。那些粘稠扭曲的光带不再满足于在天幕边缘蠕动,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汇聚、翻涌,最终在队伍前方的地平线上空,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覆盖了几乎整个视野的、紫黑色与污绿色交织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眼”,隐隐有暗红色的雷光在其中明灭。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漩涡中心扩散开来,压迫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空气中的能量乱流变得狂暴无比,细碎的冰晶和雪末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在空中疯狂舞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能量风暴!是大型能量风暴!” 赵启嘶声喊道,声音在狂躁的能量场中显得微弱而扭曲,“不能前进了!必须找地方躲避!”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不仅仅是出于恐惧,更是因为他的身体对能量波动相对敏感,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秦医生紧紧扶着他,才能让他勉强站稳。
苏婉的“真实之眼”在接触到那风暴漩涡的瞬间,就如同被针扎般剧痛,视野里一片混乱的能量乱流,几乎无法分辨方向。更糟糕的是,体内沉寂了数日的圣骸意识,在这浓郁到极致的混乱与毁灭能量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沸腾起来!
“呃啊……” 苏婉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灰绿色的眼眸中,漆黑的色彩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一种古老、邪异而充满贪婪的气息从她身上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拖入一个充满毁灭低语的深渊,那漩涡风暴对她而言,不再是威胁,而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苏婉!” 李璐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立刻放下担架,上前一步,有力的手掌猛地按在苏婉的肩膀上,一股精纯的、带着铁血意志的罡气渡了过去,试图帮助她稳定心神。“守住本心!”
然而,圣骸意识的躁动远超以往,李璐的罡气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延缓其侵蚀的速度。
就在这时,一直被苏婉和李璐守护在中间、担架上的林陌,身体再次出现了变化!
不再是细微的抽搐或手指的蜷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青筋暴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搏斗。一股比在冰隙下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寂灭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本质上的“虚无”。
这股气息的出现,仿佛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投入了一块定海神针。
并非平息了风暴,而是……以一种更加霸道的方式,在队伍周围形成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不稳定的“相对平静区”。那些疯狂涌来的能量乱流,在触碰到这层无形的寂灭力场边缘时,如同遇到了天敌,本能地绕行、溃散。
但这力场极不稳定,时强时弱,并且明显与林陌痛苦的表情相关。他似乎是在无意识的、本能的抵抗着外界的能量压迫,以及……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更加宏大的牵引。
“是林陌……” 秦医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痛苦挣扎的苏婉,似乎明白了什么。林陌逸散出的寂灭之力,不仅抵御着外界的能量风暴,似乎也对苏婉体内同源而出却又性质迥异的圣骸意识,产生了一种压制和……吸引?
苏婉感觉那要将她拖入深渊的毁灭低语,因为林陌这股冰冷寂灭气息的出现,而出现了一丝紊乱和……畏惧?两种同属归墟体系,却走向不同极端的力量,在此刻产生了微妙的碰撞和制衡。这让她抓住了一丝喘息之机,灰绿色眼眸中的漆黑潮水般退去少许,她趁机全力运转自身意志,配合着李璐的罡气,艰难地将圣骸意识重新压制下去。
“那边!有个山洞!” 赵启强忍着不适,指着侧前方一处被冰雪半掩的山壁裂缝喊道。在混乱的能量场和林陌不稳定的寂灭力场干扰下,他的感知变得极其困难,但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相对稳定的地质结构波动。
没有时间犹豫。
李璐一把将虚弱的苏婉扛在肩上(苏婉此刻已无力自己行走),另一只手重新抬起林陌的担架前端。赵启和秦医生也拼尽全力,抬起零的担架。
一行人顶着几乎要将人掀飞的狂风和混乱的能量冲击,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跌跌撞撞地冲向那个山洞。
每靠近山洞一步,来自天空风暴漩涡的压迫感就增强一分。林陌周身那不稳定的寂灭力场也波动得更加剧烈,他的嘴角开始渗出黑色的血迹,身体的崩坏似乎因为这种无意识的对抗而在加剧。
终于,在力场即将彻底溃散的前一刻,他们成功冲入了那个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
就在最后一个人(抬着零担架后方的秦医生)进入山洞的瞬间——
轰咔!!!!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暗红色雷霆,如同天罚之剑,从那风暴漩涡的中心猛然劈落,狠狠砸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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