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冰凉的蛇尾鳞片在虞音脚踝上细微摩擦的触感。
虞音没有动，任由那带着非人寒意的尾巴缠绕着。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冥绡刻意营造的慵懒与讨好。
“皆大欢喜？”虞音的声音极轻，“冥绡，你当真以为，本宫是你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还是你觉得……本宫蠢到看不出你布下的局中局？”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
“利用本宫引出虞娇娇府邸的血池，借本宫的污名吸引所有视线，为你暗中营救雀灵创造机会……甚至，连羽仆的爆发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只为将雀尘长老逼到绝境，让他看清真相，彻底倒戈。”虞音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将冥绡深藏的谋划一层层剥开，“好一个一石数鸟！好一个……大恩！”
冥绡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
缠绕着虞音脚踝的蛇尾并未松开，反而尾尖微微用力。
“殿下明察秋毫。不错，过程确然利用了殿下的处境。但结果……对殿下并无坏处。”
“过程不重要？”虞音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蛇鳞，“冥绡，你最大的错，不是利用本宫，而是你忘了，本宫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蒙在鼓里，当作提线木偶！”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极其危险，“你以为，一句皆大欢喜，就能抵消你算计本宫的罪过？”
冥绡迎着她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被激起了某种兴致。
他那条玄色的蛇尾，竟开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试探，沿着虞音的小腿向上蜿蜒游移。
他身体也微微前倾，拉近了与虞音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气息。
“罪过？”冥绡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那殿下……打算如何治我的罪呢？将我下狱？还是……就地格杀？”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挑衅。
蛇尾缠绕的力道恰到好处，既没有弄疼她，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属于非人存在的强大禁锢力。
“殿下可知，”冥绡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虞音被他蛇尾缠绕的腿上，又慢慢移回她紧绷却依旧绝美的脸庞，“殿下此刻……真是美极了。这带着怒意的鲜活，比平日里高高在上，故作威严的调戏，更让人……心动呢。”
“放肆！”虞音试图挣开那缠人的蛇尾。
然而那冰凉的蛇尾却如同最坚韧的玄铁锁链，纹丝不动。
反而因她的挣扎而收得更紧了些，鳞片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轿内格外清晰。
冥绡低低地笑了，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殿下息怒。”他嘴上说着息怒，动作却毫无收敛，蛇尾甚至得寸进尺地又向上攀了几分，冰凉的触感让虞音本能地绷紧了身体，“治我的罪容易，但殿下……舍得么？”
“冥绡……你这条蛇，果然够毒，也够胆。”虞音说道，心里却警惕起来。
冥绡是打算不装了吗？
臣服于她的戏码已经玩够了吗？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冥绡就是在扮猪吃虎一切的脆弱和无助，都是他装的。
“那殿下喜欢这样的我吗？”冥绡声音轻轻的上挑，“嗯？”
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骤然一亮，闪烁着捕猎成功的光芒，“殿下是哭了。”
虞音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眼尾。
她哭了？
大概是方才情绪激烈时生理性的泪水，
冥绡却更快一步，冰凉的手指如铁钳般瞬间禁锢住她欲擦拭的手腕。
他俯身靠近，那张俊美却充满危险气息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薄唇精准地捕捉到她湿润的眼尾，落下了一个轻柔却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吻。
舌尖甚至极快地、带着一丝狎昵地舔舐过她的肌肤，将那点咸涩的泪水卷入口中。
“殿下的泪水倒是甜的呢。”他低语，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骗人。”
虞音推开他，“明明是咸的。”
“殿下和我都是妖，怎么能说骗人呢？”冥绡低笑，仿佛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他周身锋芒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之前副做小伏低、温顺无害的模样，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我的好殿下，你就不要生气了，利用了你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朝你道歉了吗？”
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如同最温顺的仆从在祈求主人的原谅。
然而，缠绕在她腿上的蛇尾，那冰凉的禁锢感，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虞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即使她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她自认深谙这些雄性妖物的心，能利用他们的贪婪、欲望或忠诚。
此刻依旧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和……被愚弄的愤怒。
被冥绡当成了最锋利也最趁手的那杆枪，被他利用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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