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瘸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地瓜烧和烟丝,又看看许愿那副“穷途末路”的样子,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替工风险大,直接转工分相对隐蔽。许愿这小子虽然穷,但看这架势是真被逼急了。他两个儿子都是壮劳力,家里工分确实有富余,卖出去一些换点现钱买酒买烟,何乐而不为?至于价钱……
“一口价!” 赵瘸子伸出两根手指头,又弯下一根半,“一个月,算你……一百五十个工分!按一个工分一分八厘算,总共两块七毛钱!现钱!少一分都不行!” 这价格虽然比他之前喊的低了不少,但依然高于实际价值。
一百五十个工分!相当于一个半劳力干半个月的满工分了!足够应付邹林那边的要求,甚至还能有点富余,确保口粮不被克扣。价钱虽然肉疼但在他能承受的极限边缘。
许愿脸上露出挣扎和犹豫的表情,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沉默了几秒钟,才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咬着牙点头:“行!两块七就两块七!赵叔,但您得保证,这工分能实实在在地记在我账上!不能让邹队长和老张会计看出破绽!”
“放心!” 赵瘸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老赵在村里混了几十年,这点门道还没有?工分账都在老张头那儿,我跟他说一声,就说……就说你帮我修了房子,我拿工分抵工钱!合情合理!他跟我关系不错,这点面子还是给的!保准给你记上!” 他显然早有盘算。
“好!” 许愿不再犹豫,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卷得皱巴巴的零钱。他当着赵瘸子的面,仔细地数出两块七毛钱——两张一块的,一张五毛的,两张一毛的。
他将钱递给赵瘸子。赵瘸子浑浊的眼睛瞬间放光,一把抓过钱,手指沾着唾沫,飞快地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立刻眉开眼笑地塞进了自己油腻的棉袄内兜里,还用力按了按。
“痛快!许愿你小子够意思!” 赵瘸子得了钱,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拍着许愿的肩膀(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放心!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去找老张头!保准给你把一百五十个工分安排得明明白白!邹林那狗日的,再敢找你麻烦,你让他来找我老赵!”
“那就多谢赵叔了。” 许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这酒和烟丝您收好。我先回去了,实在撑不住了。”
“哎哎,好!快回去歇着吧!瞧你这小脸白的!” 赵瘸子抱着酒瓶和烟丝,乐呵呵地送许愿出门,仿佛送走了一尊财神爷。
钱,花了!
工分,买了!
自由,暂时保住了!
他用最后的硬通货,为自己买下了一段喘息之机,一段可以继续蛰伏、等待爆发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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