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2月12日,许愿站在切尔西区一家老式咖啡馆的窗边,他对面坐着克里斯托弗·利特尔(Christopher Little),此刻眉头微蹙,手指正轻轻点着桌面上那封来自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Bloomsbury)的回信。
“许,他们很有兴趣,非常有兴趣!”利特尔的声音带着英国人特有的克制,却也难掩一丝兴奋,“布鲁姆斯伯里认可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独特性,他们决定出版。这是好消息。”他顿了顿,拿起信件,指了指上面的日期,“但是,他们初步的排期是在…明年十月。”
“明年十月?”许愿重复道,声音平静,这意味着他无法亲手将这本凝结了无数心血、并被他寄予厚望的书籍带回国内,无法第一时间将它呈现在中文读者面前。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联络函就在他随身的公文包里,带着总编殷切的期待和国内出版流程所能给予的最快承诺。十个月的等待,在出版界或许不算异常,但对于一心想要缩短东西方文化传播时差、让国内读者同步感受这股即将席卷全球的魔法旋风的许愿来说,太慢了。
“克里斯托弗,”许愿转过头,眼神锐利而坚定,“十个月太久了。我们不能等那么久。”
利特尔有些为难地摊了摊手:“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出版社有他们的流程和计划,十月是传统的圣诞季前的重要档期…”
“我知道。”许愿打断他,伸手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份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联络函。精美的中英文双语公函纸上,人民文学的鲜红印章和总编的亲笔签名极具分量。“但是,克里斯托弗,中国市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有最完善的发行渠道和最热情的读者期待。如果布鲁姆斯伯里愿意加快进度,人民文学可以全力配合,实现东西方近乎同步的出版盛事。这无论对布鲁姆斯伯里打开东方市场,还是对《哈利波特》系列的全球推广,都意义非凡。”
他将联络函推到利特尔面前:“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也必须,再去和布鲁姆斯伯里当面谈一次。不是为了争取提前,而是为了证明,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和诚意,值得他们为我们调整计划。”
利特尔看着那份措辞严谨、诚意满满的联络函,又看看许愿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许。这值得再努力一次。我立刻联系他们,安排一次面谈。”
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位于伦敦西区的办公楼并不起眼,却自有一股书香沉淀的静谧气息。会议室里,出版总监、编辑总监和市场经理几人端坐长桌一侧。利特尔作为经纪人,首先阐述了加快出版进度的诉求以及对全球市场,尤其是中国市场的展望。
起初,对方的反应正如预料。“利特尔先生,许先生,我们非常理解二位的心情。”出版总监是一位举止优雅的中年女士,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流程化,“但明年的出版计划已经基本排定,十月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档期。提前,意味着要打乱许多环节——排版、校对、印刷、装订、宣传造势…这需要协调的资源非常多,难度很大。”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僵持。这时,许愿缓缓开口了。他没有纠结于流程困难,而是将那份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联络函再次拿出,并附上了一叠他准备好的、关于中国图书市场近年来的发展数据和分析报告。
“总监女士,各位,”许愿的声音沉稳,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决策者,“我并非不了解出版的复杂性与计划性。但我今天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请求,更是一个机遇。”他指尖点着人民文学的印章,“这是中国最具影响力和权威的文学出版机构之一,他们拥有覆盖全国每一个角落的发行网络,以及数以亿计的潜在读者。等书发刊以后,他们愿意以最高的优先级来推动《哈利波特》在中国落地开花。”
他顿了顿,继续道:“十个月的时差,在信息传递日益迅速的今天,足以消磨掉许多读者的热情和市场的热度。《哈利波特》将不仅仅是在英国诞生,而是在全球最重要的两个文化市场同时掀起浪潮。这股力量,对于一本新书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想各位比我更清楚。”
他接着展示了人民文学出版社愿意配合的详细时间表和宣传计划,证明中方并非空谈,而是有着周密的执行方案。“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布鲁姆斯伯里愿意为全球化迈出大胆一步的机会。三个月,我相信,只要我们双方倾力合作,完全有可能实现。”
许愿的陈述,有理有据,既有宏观的市场视野,又有微观的操作细节,更重要的是,他展现出的那种对中国市场的深刻理解和强大资源调动能力,让布鲁姆斯伯里的几位负责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提议。他们低声交换着意见,会议室里的气氛悄然变化。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反复磋商、权衡利弊,最终,那位出版总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许先生,你的热情和你们所做的准备说服了我们。虽然这非常具有挑战性,但布鲁姆斯伯里愿意接受这个挑战。我们可以将出版日期提前到…明年三月初。这是我们现在能给出的最快、最极限的日期了。我们需要立刻启动所有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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