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诚静静听着,大脑在“无想心域”的状态下飞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分析着她话语中的每一个信息点,评估其逻辑性与合理性。从洪武末年的匠人失踪,到其父沈傲边境调查的线索,再到近期皇陵区的异常与赤绛泥的出现,时间线上虽有跨度,但内在的关联性,尤其是那个贯穿始终的“空”字印记,使得逻辑链条基本清晰,与她之前表明的身份和目的也能相互印证。
“那么,‘星陨之地’究竟是何所指?密档中可有更具体的描述?”辛诚追问,这是目前最显神秘也最可能指向核心的线索。
沈青棠摇了摇头,秀眉微蹙,露出一丝无奈:“密档中对此语焉不详,说法玄奥。只模糊提及可能关乎‘天外异物’坠地,或与某处‘上古秘所’、‘洞天福地’相关,强调其位置极其隐秘,非寻常路径可至,且似乎需要特定的‘钥匙’或特殊方法才能开启或准确定位。父亲他……未能查明具体所在便遭遇不测。” 她目光落在辛诚脸上,带着坦诚的期待,“我认为,陈芜手中那枚造型古朴、刻有异兽的青铜钥匙,极有可能就是指向或开启这‘星陨之地’的关键信物。”
辛诚沉吟片刻,换了一个更贴近现实的方向:“你对陈芜此人,了解多少?他平日为人如何,有何特别之处?”
“所知不多,”沈青棠坦言,神色并无隐瞒,“只知道他是宫里的老人,伺候过好几朝,资历颇深,但似乎一直不甚得志,未曾攀上高枝,最终被派到皇史宬这等看似重要实则清冷的衙门养老。平日为人给人的印象是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并无特别引人注目之处或复杂的人际网络。他为何会卷入此事,甚至持有那把可能至关重要的钥匙,是我目前亟需查明的关键,这也直接关乎我父亲失踪的真相。” 她看向辛诚,眼神清澈而直接,“这就是我所知的,关于案件背景的大部分有效信息。现在,辛先生,你是否愿意分享你的发现与推断?或者,告知我你接下来的打算?契约是相互的,信任需要建立在信息互通的基础上。”
辛诚迎着她的目光,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受契约约束的、不容退缩的坦诚,也感知到她话语中隐含的、对等合作的要求。他略一思索,决定透露部分经过筛选的信息,既是遵守契约精神,也是为后续更深入的合作铺垫必要的信任。
“我认同你的判断,赤绛泥和那把青铜钥匙,是目前最直接、最关键的突破口。”辛诚缓缓道,语气沉凝,“陈芜之死,现场干净利落,凶手对皇史宬内部环境、巡查规律极为熟悉,行凶后能迅速脱身,不留明显痕迹,并巧妙地将最初嫌疑引向我,其手段冷静、老辣,绝非寻常毛贼或临时起意者所能为。东厂曹焱那边,虽然手段酷烈,但据我观察,目前的调查似乎也遇到了瓶颈,进展缓慢。” 他没有提及曹焱对他那份未消的、深层的怀疑,也没有详细说出镜湖边与那神秘李姓男子充满机锋的偶遇,这些属于他判断可以暂时保留、不影响合作大局的范畴。
“当务之急,是双管齐下,尽快查明赤绛泥的确切来源地,以及那把钥匙的具体用途,或许还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些失踪匠人的下落。”辛诚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极细微的声响,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皇史宬内部,我或许可以凭借身份便利,尝试查阅近期的档案调阅记录,尤其是与西山地理、皇陵营造、工匠名册、乃至前朝异常天象记载相关的部分,看陈芜在死前一段时间,是否频繁接触或调阅过某些特定卷宗。但外部调查,尤其是深入西山皇陵区这等敏感之地,我目前身份受限,无能为力。”
沈青棠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没有任何推诿:“西山那边的实地探查,交给我。我在那里经营多年,虽不敢说根基深厚,但还有一些可靠的人脉和不易被察觉的渠道,虽不能保证直捣黄龙,查清核心秘密,但设法摸清赤绛泥运入的大致区域、摸清那些秘密运输队伍的规律和接头点,应该可以办到。”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任务,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决心与承担的风险,不言而喻,“只是需要时间周旋布置,而且风险不小,一旦被守陵卫队或那背后的势力察觉,恐有性命之虞。”
“风险自知,”辛诚点头,对此他早有预料,“一切以安全为上,谨慎行事,不必急于求成。” 他顿了顿,提出另一个可能被忽略的调查方向,“还有一事。陈芜在皇史宬多年,纵然平日谨小慎微,如同隐形,但总会留下些不易察觉的痕迹。他的人际往来,钱财用度,日常习惯,甚至饮食偏好,或许都能从侧面提供意想不到的线索。这方面,我会在权限范围内,多加留意。”
“好。皇史宬内部,就拜托辛先生了。”沈青棠干脆地应道,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看似普通女子所用的锦囊,面料是常见的杭绸,绣着简单的缠枝花纹,推到辛诚面前,“这里面是一些应急的散碎银子和一张小额银票,方便先生打点或应急。另外,还有一枚特制的铜哨,形如鸟笛,但内部机括不同,吹响时声音频率特殊,似鸟鸣又非鸟鸣。若遇万分紧急、无法脱身的情况,可在皇城附近相对空旷处吹响,我或我手下的人若在左近,应能有所察觉,或可提供一线生机。” 她语气郑重,“当然,非到万不得已,生死关头,切勿使用,以免暴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致诚请大家收藏:(m.zjsw.org)致诚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