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窒息般的寂静。
唯一能证明时间还在流逝的,是林骁胸口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以及苏晚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心跳声。
管道检修井内狭小的空间弥漫着铁锈、泥土和血腥混合的怪味。苏晚紧紧抱着林骁冰冷的身体,试图用自己微薄的体温去温暖他,但绝望的寒意却从心底不断渗出。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小时?还是一整夜?外面的世界仿佛已经彻底隔绝,只有偶尔从土层上方传来的、模糊不清的震动和遥远的嗡鸣,提醒着她危险从未远离。
林骁的状况在恶化。他的呼吸越来越浅,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皮肤冰冷得吓人。那最后的爆发,几乎燃尽了他所有的生命之火。
苏晚将最后几滴水小心翼翼地滴入他干裂的嘴唇,自己喉咙干渴得如同火烧,却强忍着。她撕下自己衣服上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为他包扎肩膀上再次崩裂、渗着黑血的伤口,也处理了一下自己肩膀上被子弹擦过的火辣辣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她颤抖着手,再次摸向口袋里的那枚徽章。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没有任何反应。在这个深埋地下的密闭空间里,它仿佛也陷入了沉睡。
她不甘心,用受伤的手紧紧握住它,集中全部的精神,低声呢喃,仿佛在祈祷,又像是在下达命令:
“求求你…帮帮他…无论你是什么…救救他…”
没有反应。
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血渍。
就在她几乎要彻底崩溃的时候——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如同幻觉般的振动,从徽章内部传来。
苏晚猛地一震,屏住呼吸。
紧接着,徽章表面那些黯淡的电路状纹路,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她掌心伤口渗出的血液!
血液如同被引导一般,沿着那些细微的纹路蔓延,发出一种极其暗淡的、暗红色的光芒,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白光。
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暖流,通过她紧握徽章的手,缓缓流入她几乎冻僵的身体,然后…似乎通过她与林骁接触的身体部分,极其缓慢地渡入他的体内!
这不是治疗,更像是一种…能量的转移?或者说,是一种基于血脉的、极其微弱的生命力量共享?
苏晚惊呆了,但她不敢松开手,只是更紧地握住徽章,任由它吸收着自己不多的血液和体温,再将那丝微弱却宝贵的暖意传递给林骁。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消耗巨大。苏晚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但她咬牙坚持着,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唯一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十分钟。
林骁冰冷的身体,似乎真的回暖了一点点。他的呼吸,似乎也稍微有力了一丝。
就在这时——
咔哒…咕噜噜…
一阵轻微的、物体滚动的声音,突然从检修井盖的缝隙外传来!
苏晚瞬间惊醒,猛地收回徽章,屏住呼吸,紧张地抬头望去。
透过缝隙,她看到一小瓶纯净水和一小包压缩饼干,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塞了进来,滚落到井底。
外面有人?!
苏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追兵?陷阱?还是…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紧张和怯懦的年轻女声,从缝隙外低低地传来:
“别…别出声…我…我没有恶意…”
“我看到你们被那些人追…这个…给你们…”
“快…快点离开这里…他们…他们还在附近搜…”
声音很快远去,伴随着一阵轻微而慌乱的脚步声。
苏晚愣住了。送来的食物和水?警告?
她小心翼翼地爬到井盖下,透过缝隙向外窥视。外面是一条肮脏的后巷,空无一人,只有细雨和冷风。
那女孩已经不见了。
她犹豫了一下,极度干渴的喉咙和空瘪的胃袋在疯狂叫嚣。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但似乎稳定了一点的林骁。
最终,她极其小心地捡起那瓶水和饼干。包装是完好的,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她先自己极小口地喝了一点点水,湿润了一下如同着火般的喉咙,等待了片刻,确认没有异常反应。
然后,她才将大部分水小心地喂给林骁,又将饼干一点点碾碎,混合着水,试图喂给他。
这点微不足道的补给,在此刻却如同沙漠甘泉,暂时缓解了最迫切的生存危机。
林骁的脸色似乎又好了一点点。
希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丝微弱的火苗,虽然摇曳不定,却真实存在。
但苏晚的警惕心丝毫没有放松。那个陌生的女孩为什么要帮他们?她是谁?这会不会是更狡猾的陷阱,用一点小恩小惠降低他们的戒心?
她不敢久留。一旦林骁能够稍微移动,他们必须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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