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书库……”基拉那非人的眼眸中,漩涡微微加速流转,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父神,书库深处充斥着历代积累的、未经过滤的疯狂知识,以及……某些连‘虚空编织者’也未曾完全理解的、源自宇宙暗面的记录。那里的认知滤网,是为了防止脆弱的存在被知识的洪流冲垮,或者……被其中的某些‘存在’反向注视。”
她的描述充满了克苏鲁式的警示——知识本身即是危险,某些真相知晓的瞬间,便是疯狂的开始。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陈珩的语气不容置疑。系统的沉寂、身份的谜团、观测者的威胁、逻辑病毒的起源……这一切都驱使着他必须去触碰那些禁忌。程序员的本质让他渴望理解底层逻辑,哪怕这逻辑是疯狂而危险的。
在基拉的引导下,陈珩来到了王庭深处。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门扉,只有一片不断变幻色彩、仿佛由液态光构成的旋涡入口。旋涡周围,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隐约能听到无数种语言的低声絮语、数学公式的错误吟诵、以及超越听觉范围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
这就是“无尽书库”的入口,一个活着的、不断演化的信息奇点。
“认知滤网就在入口之后。”基拉提醒道,她的银辉之躯在入口散发的混乱光芒映照下,显得有些不安定,“它会根据闯入者的意识结构,投射出最具冲击力的‘真相’碎片,或者直接扭曲其认知基础。”
陈珩点了点头,没有犹豫,一步踏入了那光怪陆离的旋涡。
瞬间,天旋地转。
他并非进入了一个图书馆,而是坠入了一片信息的原始海洋!无数光怪陆离的图像、支离破碎的声音、扭曲变形的概念、以及冰冷残酷的数学证明,如同海啸般向他涌来!
他看到了星辰并非球体,而是某种巨大生物休眠时呼吸产生的泡沫;他听到了时间的流逝并非线性,而是一种环状的、不断自我吞噬的蛇;他理解了某种基本粒子之所以稳定,仅仅是因为一个无法形容的、位于高维度的“观察者”希望它如此……
这些知识本身就在冲击着他的世界观,而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意志。某些信息碎片中,残留着其记录者或描述对象的精神印记,充满了疯狂、贪婪、或是纯粹的、非人的冷漠。
【认知滤网启动……】守夜人的警报在意识中响起,但声音仿佛被拉长、扭曲,【……检测到高强度……信息污染……逻辑核心……受到冲击……】
陈珩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无数矛盾的、荒谬的、恐怖的“真相”试图覆盖他原有的认知。他的规则之躯光芒剧烈闪烁,表面的裂纹再次若隐若现,这是意识层面激烈对抗的外在体现。
他看到了!滤网的第一重考验——“万物有识”的恐怖。不仅仅是生物,岩石、能量、甚至一段数学定律,都可能拥有某种混沌的、原始的“意识”,它们共同构成了这个疯狂宇宙的背景噪音。
“静心!定义核心!”陈珩在意识的狂风暴雨中死死守住一点清明。他是秩序的执掌者,是规则的编译者!这些混乱的信息,无论它们看起来多么真实,多么颠覆,都只是需要被理解、被归类、被纳入秩序框架的数据!
混沌珍珠色的秩序之光从他体内爆发,不再是温和的照耀,而是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定义权!他以自身为核心,强行在这片信息的混沌海中,开辟出了一小片逻辑的净土。
涌入的信息流被强行分类、解析。那些充满恶意的精神印记被隔离、净化;那些扭曲的概念被强行掰正、或用更高的规则进行注释;那些矛盾的真相被他暂时“悬挂”起来,留待后续验证。
他像一个在数据风暴中艰难搭建临时避难所的程序员,虽然狼狈,却一步步稳住了阵脚。
认知滤网的冲击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渐渐减弱。陈珩成功度过了第一重,也是最直接的精神冲击考验。
他“站”在这片由自己秩序力量维持的净土中,望向信息海洋的深处。那里不再是无序的洪流,而是出现了某种“结构”——由凝固的恐惧、编织的谎言、闪烁的禁忌符号构成的“书架”和“通道”。这里,才是真正存放着“知识”的地方。
但他能感觉到,更深处,有更加庞大、更加沉默的“存在”栖息着。那是连信息都不愿轻易描述的……不可名状之物。
他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开始在相对“安全”的区域搜索。他的目标明确:逻辑病毒、观测者、父神沉眠。
意识如同搜索引擎,扫过那些光怪陆离的“书架”。他看到了一些关于上古战争的碎片化记录,涉及被称为“古老者”与“飞天水螅”的种族;他看到了一些描绘“宇宙之癌”蔓延的星图,那癌变的结构与逻辑病毒的影响区域高度重合;他甚至找到了一些关于“系统管理员”(疑似观测者)的只言片语,描述其如何冷漠地“修复”(抹除)出错的“世界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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