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过后的紫禁城,暮色四合,湿漉漉的琉璃瓦映着天际最后一抹暗红的余晖,如同凝固的血。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草木和宫殿深处幽幽飘来的龙涎香气,却驱不散那股自“玄”字密库事件后便盘踞不散的、无形的阴郁。
贾瑄的轿子再次从西华门悄无声息地驶入。肋下伤处的疼痛在马车颠簸和紧绷的心神下不断加剧,他只能以内息强行压制,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手中紧握着那份刚刚草拟、墨迹未干的密报,里面详述了今日水下探查的惊险遭遇、发现的地图、以及他对“雾隐客”、“黑船”网络及其最终据点的推断。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关乎着接下来可能掀起的惊涛骇浪。
引路的太监依旧沉默而迅速,将他带往养心殿。然而,这一次,养心殿外气氛格外肃杀。平日里值守的侍卫之外,明显多了几名身着玄色劲装、气息沉凝如渊的大汉,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贾瑄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戒备。贾瑄认得,这是直属皇帝、极少露面、专门处理最隐秘和最危险事务的“影龙卫”。
影龙卫出动,意味着皇帝已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贾瑄心中一沉,难道宫中在他离开的这短短半日,又出了什么惊天变故?
殿内,龙涎香的气味比往日更加浓郁,几乎有些呛人。皇帝并未如常端坐御案之后,而是站在东暖阁敞开的窗前,背对着殿门,望着窗外渐渐沉入黑暗的宫苑。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罕见的僵直和……孤寂。
司礼监随堂太监曹安垂手侍立在侧,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张天师竟也在场,但并未着法衣,只穿了一身寻常的藏青道袍,眉头紧锁,捻须不语,眼神中充满了忧虑。更让贾瑄心惊的是,皇帝身侧不远处,还站着一位身着太医署正五品官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太医署令孙思邈(与药王同名,非本人),此刻正微微躬身,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紫檀药箱,里面银针、玉杵、各色瓷瓶陈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皇帝病了?还是……
贾瑄压下心中惊疑,上前行礼:“臣贾瑄,参见陛下。”
皇帝没有立刻回应,依旧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良久,皇帝才缓缓转过身。
当看清皇帝面容的瞬间,贾瑄心中猛地一抽,几乎要惊呼出声!
不过半日未见,皇帝的脸色竟变得异常灰败,眼眶深陷,眼下是浓重的乌青,仿佛数日未曾安眠。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原本锐利深邃的眼眸,此刻竟显得有些浑浊,眼白处布满了细密的血丝,甚至……隐约有一丝极淡的、不正常的暗色沉淀,像是疲惫过度,又像是某种隐疾发作的征兆。他的嘴唇也失去了往日健康的色泽,微微发紫,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一具勉强支撑着的威严躯壳。
“平身。”皇帝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虚弱。
“陛下……龙体可还安泰?”贾瑄忍不住问道,声音里满是惊疑与担忧。这绝非寻常的劳累过度!
皇帝摆了摆手,动作有些迟缓,仿佛抬起手臂都颇为吃力:“偶感风寒,无甚大碍。孙太医已看过了。”他的目光落在贾瑄手中紧握的奏报上,“你匆匆入宫,所为何事?可是……有新的进展?”
贾瑄强压下对皇帝身体状况的震惊,将手中密报双手呈上:“陛下,臣有紧急军情禀报!事关京城安危,甚至可能涉及勾结外邦、图谋不轨之大逆!”
曹安上前接过奏报,转呈御前。皇帝接过,就着烛光,费力地展开阅读。随着目光在字句间移动,他灰败的脸色越发难看,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捏着奏报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水下袭击……鱼头怪人……献王标记地图……最终据点……”皇帝低声念着这些关键词,每念一个,眼中的浑浊似乎就更深一分,那丝暗沉也仿佛更明显了些。“好……好得很!朕的京畿重地,竟成了这些魑魅魍魉的巢穴!北疆、京城、海外……他们这是要织一张天罗地网,将朕、将大周困死其中吗?!”
“陛下息怒!”贾瑄连忙道,“此等宵小,虽有诡计,然天威浩荡,其阴谋必不能逞!臣已命人循迹追查,只要找到那最终据点,必可将其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皇帝猛地咳嗽了几声,孙太医立刻上前一步,似要有所动作,却被皇帝用眼神制止。他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一丝……贾瑄难以理解的焦躁,“贾瑄,你可知,就在你出城探查的这几个时辰,宫里……又出事了!”
贾瑄心中一凛:“臣惶恐,不知……”
皇帝闭上眼,似乎不堪重负,对曹安挥了挥手。曹安会意,低声道:“贾大人,一个时辰前,‘玄’字密库内封存的几件玉匣,突然无故自震,匣上符文明灭不定,值守内侍惊骇之下报知陛下。张天师紧急入宫查看,发现……匣内那些石板碎片与骨片的活性,比昨夜测试时,又增强了近三成!且其中一块碎片,竟隐隐有与远处某物遥相呼应、试图破匣而出的迹象!天师拼尽全力,方才暂时稳住。然天师言,若无根除之法,下次爆发,恐符箓玉匣再难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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