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虎将那把粗糙却沉甸的铜匕紧紧裹在鞣制过的软皮里,贴身藏于怀中。冰凉的金属初始贴着皮肤,激得他一颤,但那触感很快被体温焐热,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和沉重的秘密感交织在他心头。
他指尖摩挲着软皮上细密的纹理,那是部落里最熟练的鞣皮匠用骨针一针一线缝缀而成,此刻却只配做这铜匕的“外衣”。巡逻时路过溪边,他忍不住驻足,借着水面倒影摸了摸胸口——那里微微凸起一块,像揣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
前些日子汪子贤在工坊里叮嘱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这东西的分量,比十柄石斧加起来还重。除了我和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它的存在。”当时他虽懵懂点头,却在亲手接过铜匕时,真切感受到了那股不同于石头、骨头的坚硬质感。
如今每一次巡逻、每一次挥动石斧劈砍荆棘时,他都会下意识地按一按胸口那坚硬的凸起。石斧落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噗”声,可他总觉得,怀里那东西若能出鞘,定能让树木应声而断。这念头让他脊背发紧,仿佛触碰着一个灼热而危险的梦境,既渴望窥探,又不敢轻易惊扰。
汪子贤则陷入了更深的痴迷。红铜的炼成仅仅是第一步,那东西粗糙如顽石,用石锤轻轻敲打便会留下凹痕,切起兽肉来甚至不如磨锋利的石刀顺手,离他理想中能劈开时代的锋芒还差得远。他站在工坊角落,盯着那块被反复锻打的红铜块,指尖在石台上轻轻敲击——真正的革命,在于合金。
工坊深处,油灯的黑烟将本就黝黑的墙壁熏得更黑,在石壁上凝结成一层油腻的灰垢。石台上堆满了各式矿石样本,像一座小型的宝山:鲜艳的孔雀石泛着翡翠般的光泽,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陶盘里;暗红的赤铁矿块棱角分明,表面还沾着溪谷的湿泥;零星收集的天然铜块则泛着暗沉的红色,是之前炼出红铜的“功臣”。
除此之外,还有些色泽黯淡、质地沉重的杂色石块,大小不一地堆在角落,都是他让岩虎从溪谷矿脉附近尽可能多样收集来的。“不管看起来有用没用,只要和常见的石头不一样,都给我带回来。”当时他这样嘱咐岩虎,此刻正蹲在石台前,逐一拿起石块翻看。
他需要锡,或者任何可能含有类似助熔或合金化元素的矿物。在现代知识里,青铜由铜和锡按比例熔合而成,硬度和韧性远超纯铜,可在这个连“元素”是什么都无人知晓的时代,他只能像个盲人摸象般摸索。
没有化学分析仪器,没有精确的称重工具,一切只能靠最原始的试错法。观察矿石的颜色、重量、断口纹理,猜测其中可能含有的成分,再将不同矿石按随意的比例组合,放进窑炉煅烧,取出后用石锤捶打,最后观察断口的质地——这套流程,他已经重复了不下二十次。
失败是主旋律。多数矿石在高温下只是变得焦黑酥脆,用石钳夹起时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有些则凝结成无法处理的怪异炉渣,表面凹凸不平,敲开后里面全是孔洞,连一点金属的影子都没有。
最危险的一次,他误将一块含有硫黄的矿石混入铜粉,煅烧时窑炉里突然冒出刺鼻的黄烟,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直流。等烟雾散去,炉膛内壁竟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硬壳,用石凿敲打半天才清理干净,差点毁掉他好不容易改造的小窑。
刺鼻的烟雾和多次失败带来的烦躁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负责协助鼓风和清理的,是经过严苛挑选、其家人完全依附于岩山部落的两名降部青年——阿木和阿石。
阿木负责拉动风箱,那是用兽皮和木架制成的简易工具,每次拉动都要耗费全身力气,不到半个时辰就汗流浃背。阿石则蹲在窑炉旁,随时准备清理炉灰,他双手布满老茧,却在面对窑炉时始终战战兢兢。
两人看着启明者日渐憔悴却目光灼灼的模样,心里既恐惧又敬畏。汪子贤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原本整洁的兽皮外衣沾了不少炭灰,可他盯着矿石的眼神,像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又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驱使着,仿佛这些冰冷的石头里藏着能改变世界的秘密。他们不懂这些石头和黑灰有何意义,只知道启明者做的事,一定不简单。
汪子贤几乎废寝忘食,饿了就啃几口干硬的肉干,渴了便喝陶碗里冰凉的溪水。有次他盯着一块矿石看了半个时辰,直到阿木提醒他窑炉温度快降了,才猛然回过神来。他反复比对不同矿石煅烧后的残留物,用手指捻碎,观察色泽,甚至冒险舔尝极其微量的粉末——那粉末带着苦涩的金属味,立刻引起剧烈的恶心和头晕,让他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这很危险,可时间的紧迫感像鞭子一样抽着他。秋风越来越凉,部落里的人已经开始囤积过冬的物资,若不能尽快炼出更坚硬的金属,等到寒冬来临,面对可能出现的野兽侵袭或其他部落的挑衅,岩山部落依然只能靠石斧和骨箭防御。而发现青铜的狂喜,更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冒险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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