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日月更迭。当第五个秋末的寒风第一次卷着枯黄的橡树叶掠过岩山联盟的围墙时,汪子贤正蹲在光明之火坛旁,用一块磨得光滑的黑石,轻轻擦拭着“三斩令”石碑上的刻痕。石碑是五年前那场叛乱后连夜立起的,如今表面已被风雨浸出细密的青苔,唯有“斩私藏、斩互斗、斩叛逃”九个大字,在无数次摩挲中愈发深刻,边缘泛着温润的包浆,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嵌在联盟的心脏地带。
坛火跳动,映着他眼角新添的细纹。五年前他初到这个世界时的窘迫还历历在目——破洞的兽皮袍、磨秃的石斧、族人眼中的怀疑。而现在,火坛旁的石板路上,往来的族人脚步稳健,身上的兽皮缝制得整齐厚实,孩童手里攥着烤得喷香的粟米饼,笑声清脆得能穿透风幕。这五年,不是平顺的坦途,是踩着泥泞、顶着风雪走过来的。
他记得第三年的冬天,雪下了整整二十天,没膝的积雪封死了所有狩猎路线,粮仓的存粮只够支撑十天。当时新加入的一个小部落首领私下藏了半袋粟米,被巡逻的青铜卫发现时,他正用石块砸开冻硬的粟米,喂给自家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苍牙按“三斩令”要动手时,部落里二十多个新成员齐刷刷跪了下来,老的少的都在发抖,却没人敢说一句“不”。最后是汪子贤赶去,看着那首领怀里面黄肌瘦的孩子,终究没让“斩”字落地——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袋粟米倒进了公共粮仓,又让那首领带着族人去溪谷工坊凿冰取水,用三个月的劳役抵了罪。
“规矩不能破,但人心得留。”那天他对苍牙说。苍牙沉默着点头,后来再处置违规者时,总会先查清缘由,只是“三斩令”的底线,从未有过半分松动。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新加入的族人再没人敢觊觎公共物资,反而会主动把多余的猎物、采集的野果上交——他们见过叛乱者的头颅挂在围墙上的模样,也见过首领在雪夜里把自己的兽皮披在冻僵的老妪身上的模样。
岩山联盟的围墙,是这五年变化最直观的见证。最初只是一人多高的夯土墙,经不起暴雨冲刷,第二年夏天就塌了一段,还让一头饥饿的黑熊闯了进来,伤了两个巡逻的族人。从那以后,汪子贤就让磐石带着壮劳力,把围墙拆了重筑。他们从黑风林边缘的山坡上凿取青灰色的石块,用黏土混合草木灰当粘合剂,一层石块一层夯土,足足修了半年,才筑起这道近四米高的屏障。墙顶的步道宽得能容两人并行,每隔十步就有一个了望垛口,傍晚时分,巡逻的战士背着改进后的复合弓,踩着步道上的防滑纹路来回走动,甲片碰撞的清脆声响,成了族人心中最安心的背景音。
营地内部的变化更甚。最初的窝棚大多是树枝搭架、茅草覆顶,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汪子贤教族人挖半地穴式的房屋——先在地上挖出半人深的坑,用粗壮的圆木做梁柱,屋顶铺上晒干的茅草,再抹上一层厚厚的黄泥。这样的屋子冬暖夏凉,还能抵御野兽的冲撞。去年春天,他又让工匠试着用黏土烧制砖瓦,虽然第一批砖瓦大多裂了纹,但总归是成了形,现在议事厅的屋顶,就盖着这种青灰色的瓦,下雨时再也不用听着“滴答”声发愁了。
最让汪子贤上心的,还是溪谷深处的工坊。从他画出第一张青铜冶炼的草图开始,这里就成了联盟的“禁地”——除了工匠和他亲自挑选的学徒,任何人不得靠近。五年前,他们连铜矿都找不到,还是磐石带着狩猎队深入黑风林边缘的山谷,才发现了一处露天铜矿。最初的冶炼更是难如登天,矿料里的杂质总也除不干净,炼出来的铜块又脆又软,连石斧都比不上。有工匠私下抱怨“这玩意儿还不如石头好用”,汪子贤没反驳,只是把自己关在工坊里,对着火堆琢磨了三天三夜,最后让他们往熔炉里加砸碎的锡矿石——那是他在记忆里翻出来的青铜配比,锡能让铜的硬度和韧性都大大提升。
第一次炼出合格青铜的那天,整个工坊都沸腾了。工匠头头老锻,一个手上满是老茧的汉子,捧着那块泛着青绿色光泽的铜锭,哭得像个孩子。汪子贤记得很清楚,那天夕阳正好照进工坊,铜锭在火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老锻说:“首领,这东西……能让咱们部落活下去。”
现在的工坊,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简陋的土灶。他们挖了三座一丈多高的竖炉,用耐火黏土涂抹内壁,炉底通着风箱,四个壮劳力轮流拉动,能把炉温烧到足够熔化青铜。矿料堆在工坊外的空地上,按纯度分堆摆放;铸模用的陶土是从溪谷下游挖来的,细腻得能捏出花纹;工匠们的手上都戴着厚厚的皮手套,脸上蒙着浸过凉水的麻布,以防被火星烫伤。每天从清晨到深夜,工坊里的炉火都不会熄灭,“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顺着溪水往下传,连营地里的孩子都知道,那是能造出“削铁如泥”武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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