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泽区沼泽里的水流,看似缓慢,实则在不经意间便已悄然流逝。自炎黄联盟的铁矛荡平泽部反抗,将那几口珍贵的盐池纳入掌控,转眼已过半月。
这半个月里,泽区表面上看去,似乎正逐渐从战火的创伤中艰难恢复。
在驻防小队长坚石及其麾下三十名战士的监督下,泽部的青壮劳力被有效组织起来。他们清理了废墟,掩埋了尸体,修复了部分未被大火完全摧毁的屋舍以供栖身。联盟核心区运送来了一批应急的粮食——主要是栗米和少量肉干,虽然不足以让所有人吃饱,但至少避免了大规模饥荒的发生,这也让许多原本心怀绝望的泽部人稍稍安定了些。
最重要的盐池生产也初步恢复。按照汪子贤通过胖墩初步规划、由那两名略通文字算数的战士传达的方案,泽部原有的煮盐工人在监督下,开始尝试挖掘简单的引卤沟渠,修建粗糙的沉淀池。虽然工具简陋,效率低下,但产出的盐晶数量和质量,确实比泽部过去那种完全靠天吃饭、随意舀卤煮炼的方式要稍好一些。一筐筐略带杂质但雪白显眼的盐晶被生产出来,由驻军清点后,安排人手陆续运往联盟核心区。这可触摸的的产出,让留守的战士们感到振奋,也觉得付出的驻守有了价值。
然而,在这看似平稳的恢复表象之下,暗流却在无声地涌动。武力征服可以快速摧毁旧秩序,但建立新秩序,尤其是将一群语言、文化、习俗乃至信仰都截然不同的战败者真正纳入自身体系,其难度远超最初的军事行动。
首当其冲的,便是语言的高墙。
留守的两名“文化兵”——一个叫“仓”,一个叫“简”,是联盟学校里最早一批识文断字的学生。他们负责记录每日盐产量、物资消耗、人口变动。但这项工作举步维艰。他们试图向泽部的煮盐工人询问每日取卤量、耗柴量,得到的往往是一脸茫然或夹杂着大量手势和急促土语的、根本无法理解的回应。同样,当他们试图用生硬的、刚学来的几个泽部词汇搭配手势下达指令时,也常常引发误解。
一次,仓试图让一队泽部人去更远的林子砍伐特定耐烧的硬木,结果因为表达不清,对方去砍了一批完全不适用且烟尘极大的湿软杂木回来,耽误了整整一天的煮盐工效,还差点引发灶膛堵塞。沟通的挫败感让仓和简倍感无力,也让他们在泽部人面前,难以建立起管理者应有的权威。那些泽部人虽然畏惧他们身后持矛的战士,但眼神深处,却时常流露出一种看待“无法沟通的怪人”般的疏离甚至隐隐的轻视。
其次,是习俗与信仰的冲突。
泽部世代傍依沼泽而生,形成了许多独特的习俗和对沼泽之灵的崇拜。例如,他们坚信盐池的产出丰沛与否,取决于是否在特定时辰向沼泽献上合适的祭品(有时是珍贵的食物,有时甚至是小型牲畜)。在联盟接管后,一次,一名泽部老祭司偷偷将本应作为口粮的一只活鱼投入盐池作为祭品,恰好被巡逻的战士发现。
战士认为他浪费粮食、破坏生产,当即呵斥制止,甚至推搡了老祭司。这一举动,在泽部人中引发了轩然大波。虽然无人敢公然反抗,但接下来数日,盐池的工效莫名其妙地大幅下降,工人们消极怠工,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恐惧,认为触怒沼泽之灵将会招来灾祸。坚石小队长武力威慑可以让他们不敢逃跑,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和抗拒。
再次,是管理上的隔阂与低效。
坚石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忠诚勇敢,执行命令不打折扣。但对于如何管理这四百多名心思各异的降附之民,他深感力不从心。他习惯于军令如山,却难以处理泽部内部诸如分配食物时的些许不公、家庭之间的微小纠纷、乃至有人偷偷藏起少量盐晶试图换取私物等等琐碎却影响秩序的事情。他往往只能依靠强力弹压,但这进一步加剧了双方的隔阂。
泽部原有的首领和长老,虽然被勒令协助管理,但他们同样心怀鬼胎。有的阳奉阴违,暗中煽动不满情绪;有的则试图利用联盟管理者不谙本地情况的弱点,在分配任务和物资时偏袒自家亲族,引发了泽部内部新的矛盾。
所有这些琐碎、细微却又无处不在的摩擦,日积月累,使得泽区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联盟的统治,仿佛建立在流沙之上,看似稳固,实则脆弱。留守者们都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仿佛一拳打在厚厚的泥沼里,无处着力,反而被粘稠的困境所束缚。
消息通过定期往返的运输队,陆续传回了联盟核心区,汇集到了汪子贤那里。
“……沟通极其困难,指令常被误解,生产效率难达预期……”
“……泽人迷信沼泽之灵,常有诡异祭祀之举,劝阻则暗生抵触……”
“……内部琐事纷杂,坚石队长疲于应付,旧头人似有暗中操纵之嫌……”
“……民众表面顺从,目光多游离,私下似仍有其语,难以知悉其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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