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的“神医”之名在营中传得越响亮,他脊背上的寒意就越重。每一次被军士恭敬地称作“先生”,都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又在他脖颈上绕了一圈。他知道,这虚名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楼阁,一次失手,一次无法解释的“神迹”穿帮,立刻就是万劫不复。逃跑,必须逃跑!回到那个有汽车、有手机、有空调、有确定规则的世界,这个念头日夜灼烧着他的心神。
机会似乎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这日,他被传唤至李镇抚的大帐。帐内除了神色难辨的李镇抚,还有一名身着军官服饰的汉子端坐着,面色焦躁,左眼红肿如桃,只剩一条细缝,不时难受地用手背去蹭,却又不敢真的触碰。
“王先生,”李镇抚声音平和,甚至带上一丝罕见的客气,“这位是许勇许副将。眼疾困扰多日,痛苦不堪,营中医官皆束手,特请先生一施妙手。”
王鼎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装模作样地围着许副将缓缓踱了两步,目光审视。他只知道这可能是“红眼病”,会传染,高中及大学读书时他都“中过标”,好像是用什么眼药水就能治愈。
“许将军此症,”王鼎沉吟着,刻意放缓语速,模仿着记忆中老中医的腔调,“应是红眼病,易传染,需小心避忌。”
“正是正是!”许勇像是找到了知音,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嘶哑,“痒痛难忍,真恨不得将这眼珠子抠出来方才痛快!军中已有多人染此疾,蔓延甚快!先生可有良方?”
王鼎的心猛地一跳!机会!又一个机会来了!他强压住几乎要溢出嘴角的狂喜,转向李镇抚,面露难色,语气万分遗憾:“镇抚大人,此疾……在下确有家传方药可治,只是……”他双手一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如今手边一无所有,却是爱莫能助。”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李镇抚的反应,见对方眉头微蹙,立刻趁热打铁,抛出了精心准备的诱饵:“若能允我回家一趟,取些专用药材回来,治疗此疾,倒也不难。”回家——这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山上的土路,听到汽车喇叭嘀嘀声、拖拉机“突突”的轰鸣声,甚至想象出身旁这些古代士兵看到钢铁怪物时惊骇欲绝、呆若木鸡的场面。哼哼,只要爬上山崖,就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主场!还怕你们个球啊!
李镇抚的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问道:“哦?先生家宅坐落何处?距此营地多远?”
王鼎按捺住激动,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回大人,我坠崖之处,山上便有一条土路。沿路往东下坡,不过七、八里地,便到我家所在。”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山腰上的土路,虽然简陋,但经常有车辆往来。
“往东七、八里?”一旁的许勇猛地抬起头,用那只好眼狐疑地盯住王鼎,语气充满了荒谬感,“王先生莫非记错了?抑或……你家住在那东海龙宫不成?”
王鼎一愣。
李镇抚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像一块巨石投入王鼎心湖:“先生是否坠崖时受了震荡,记忆有所偏差?本官曾详查过你坠崖之地。那山崖之东,便是悬崖峭壁,其下便是波涛万顷的茫茫大海,何来七、八里路?更遑论人家了。”
“什么?!”王鼎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条山路我经常走,距离海边明明还有四十多里!怎么会……”他猛地收住话头,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猛地攫住了他。哪里出错了?难道坠崖时摔坏了脑子,产生了如此严重的空间错觉?
帐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李镇抚的眼神变得越发难以捉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许勇那只好眼里也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良久,李镇抚才仿佛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语气依旧客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先生如此肯定,或许是本官勘查有误。这样吧,听闻先生还有一袋灵药,挂于坠崖处的树梢之上?军中此疾蔓延,确需先生妙药。我便派一队人马,护送先生前往,一来取回那袋药应急,二来,也可护送先生攀上崖顶,看一看那条东去七、八里的大路,究竟在是不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鼎惨白的脸上:“若先生果真能回家取得良药,所需银两,军中绝不会短缺分毫。先生意下如何?”
正中下怀!虽然地理的诡异误差让他心惊肉跳,但只要能上去,只要能回到那条路上……王鼎几乎是抢着答应下来,生怕对方反悔:“全凭大人安排!我定当竭尽全力!”
次日上午,一支小小的队伍离开了军营。王鼎在中间,前后是八名精锐军士。其中六人是上次随他来过山谷的熟面孔,此刻神情各异,好奇与戒备兼而有之。另外两人则身材精干,动作矫捷,背负斧钺和长绳,显然是军中挑选出的攀爬好手。斧头是为了砍断那细枝,绳索是为了辅助攀爬。王鼎看着这些装备,心中稍安,甚至开始重新勾勒逃跑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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