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应奎强压心悸,追问道:“可……没有罪名,官府也不会准许这么干啊?这抓人,总得有个说法吧?”
一旁的孙能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酒精浸泡下显得有些诡异:“徐兄,你太实在了!不是抓,是杀!直接杀掉!要什么罪名?死人又不会去告状!”
曲应奎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再次“震惊”地强调:“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无凭无据杀害良民,恐怕衙门绝不会同意!”
高进此时已醉意深沉,闻言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酒水四溅,他跋扈地嚷道:“怕、怕什么!这、这是阮大人和马士英马大人的意思!天塌下来有他们顶着!扬州府?江都县?谁敢管?!谁敢放个屁?!”
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高进粗重的喘息和孙能嘿嘿的傻笑。曲应奎站在桌前,看着眼前这两个被权力和酒精泡得面目可憎的“上官”,仿佛看到了两条吐出毒信的眼镜蛇。他们带来的不是王法,而是赤裸裸的、来自权力顶端的恶意。
他缓缓坐下,脸上重新挤出一丝笑容,端起酒杯:“原来如此……是在下迂腐了。两位大人深谋远虑,非常手段应对非常之事,佩服,佩服!来,我再敬二位一杯,预祝马到成功!”
只是这杯酒喝下去,滋味如何,只有曲应奎自己知道了。他必须尽快把这场戏演完,然后立刻回家!这扬州,还真是凶险之地!王鼎预言的“大灾”尚未从天边压来,但来自金陵的屠刀,已经悬在了他们一家人的头上!他那个便宜外甥女婿,这次可真是给舅舅家招来了灭顶之灾!
而此刻,高进和孙能还在做着升官发财、手刃仇人的美梦,浑然不知眼前这位殷勤劝酒的“徐捕头”,正是他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曲”家人。这顿接风宴,吃出了几分“鸿门宴”的惊心,也吃出了几分“最后的晚餐”的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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