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访德归来与旅顺光复的余波,并未在持续的喧嚣中消散,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其引发的深层涟漪正悄然改变着军政府控制区内的生态,也牵引着外部各方势力愈发复杂的神经。登州总司令部内,高岩清晰地认识到,军事上的暂时稳固,为他赢得了一段宝贵的战略窗口期。此刻,重心必须从疆场的攻城略地,转向更为复杂、也更为根本的内政深耕与秩序重塑。一场在破旧与立新之间寻求平衡的深刻变革,在山东与辽东大地之上,全面铺开。
一、 铁腕清障与秩序初立
收复旅顺及辽东半岛大部后,军政府控制区域急剧扩张,治理难度呈几何级数增长。这些新附之地,情况复杂:残留的日军散兵游勇、溃散的清军兵痞、啸聚山林的土匪、以及因战乱和土地问题而铤而走险的流民,相互交织,严重威胁地方安定与社会生产。
高岩深知,没有稳定的秩序,一切新政皆是空中楼阁。他授予王奎、赵三槐等人临机专断之权,调动精锐部队,配合内卫府及新组建的地方治安队,发动了一场代号“犁庭扫穴”的联合清剿行动。
行动雷厉风行,毫不手软。对于成建制的匪帮和确认罪大恶极的匪首,予以坚决军事打击,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对于小股溃兵和胁从者,则采取“剿抚并用”之策,设立“自新营”,给予其放下武器、参与劳役以换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同时,行政总署迅速跟进,在新控制区建立基层政权,推行保甲连坐(暂时沿用,但加以改良,强调相互监督与互助),发放“良民证”,稳定社会基本面。
“乱世用重典,但亦需给出路。”高岩在给前线将领的手谕中写道,“铲除毒瘤之时,需让百姓看到新朝之气象,感受到秩序恢复后生活之改善。”
铁腕之下,效果立竿见影。主要交通线恢复畅通,城镇治安明显好转,商旅逐渐敢於通行。尽管仍有零星抵抗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但一个相对安定的内部环境初步确立,为新政的推行扫清了最直接的障碍。
二、 田亩之争与民心向背
秩序初定,更深层次的矛盾便浮出水面,核心便是土地问题。行政总署依据《田亩清丈与税制革新令》,派出的清丈队开始深入乡村,实地丈量土地,核定等级,重新登记造册。此举直接触动了地主乡绅的核心利益,引发了远比在登州老根据地时更为激烈和普遍的抗争。
在莱州府某县,以当地望族周家为首的一批士绅,联合起来,软硬兼施。他们先是试图以“千年田,八百主,清丈扰民”为由,鼓动一些不明真相的农户阻挠清丈队工作;暗中则贿赂清丈队中的旧吏,企图篡改数据,蒙混过关。
消息传回登州,负责此事的行政总署官员主张谨慎,建议放缓步伐,以免激起民变。高岩却态度坚决:“清丈田亩,均平税负,乃新政之基石,亦是争取广大贫苦农民支持之关键!此事关乎民心向背,绝无退让之理!若遇阻挠,无论涉及何人,背景如何,一律依法严办!”
他并非一味强硬,指示行政总署双管齐下:一方面,增派由随营学堂学员和可靠士兵组成的武装工作队,保护清丈工作顺利进行,对周家等为首分子,搜集其过往欺压乡里、隐匿田产的罪证,准备依法拘捕、抄没其非法所得之田产。另一方面,加大宣传力度,派出口齿伶俐的宣传员,深入田间地头,用最朴实的语言向农民解释新政:“清丈不是为了多收大家的税,是为了让占田多的大户多交,让无田少田的乡亲减轻负担!清丈出的无主荒地、没收的恶霸田产,将会分给无地少地的农户耕种!”
当周家家主及其党羽被武装工作队当众锁拿,其部分田产被当场宣布将分配给几户赤贫农户时,围观的农民从最初的恐惧、观望,逐渐转变为惊讶、怀疑,最终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高抚台”的兵,似乎真的和以往的官军不一样。
土地清丈与分配在血与火的斗争中艰难推进,虽然阻力重重,过程不乏反复与局部冲突,但它如同一种无声的宣告,正在将军政府与旧王朝区别开来,将“革新”二字,一点点刻入底层民众的心田。
三、 新学之光与旧识之障
与土地改革同步进行的,是文化教育领域的“启智”工程。在各县普遍设立“蒙学堂”的命令下达后,遇到的阻力则更为隐晦和复杂。
许多乡间宿儒、旧式文人,对教授“格致”、“算学”、“舆地”等“杂学”的新式蒙学堂嗤之以鼻,认为其“败坏心术”,“舍本逐末”。他们或公开抵制,不让族中子弟入学;或暗中散布“读了新学堂,不认爹和娘”的流言;甚至有些自身开办私塾的先生,对新学堂进行攻讦。
在登州“格致学堂”内,一场关于教育方向的内部争论也悄然展开。以部分原随营学堂教官为代表的“实用派”,主张教育应完全服务于军事和实业,课程设置应极度偏向理工和军事技能。而以几位新近从江南聘请来的、受过新式教育熏陶的学者为代表的“通识派”,则坚持教育应兼顾人文素养与科学精神,培养“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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