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冷雾尚未散尽,沉重的脚步声便已在泥泞的操场上碾过第四个清晨。
突然,队伍中发出两声压抑的闷哼,两道瘦削的身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栽倒在跑道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医护兵!”
李文书的心猛地一沉,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他撕开晕倒士兵的衣领,探了探脉搏,又掰开他们的眼皮,瞳孔正在涣散。
是低血糖休克!
他急忙从随身药箱里取出盐糖水,撬开他们的嘴,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
混乱中,一个士兵的帆布背包摔落在地,包口敞开,几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窝头滚了出来,已经干硬得像石头。
周围的士兵们瞬间死寂,目光躲闪,仿佛那几个窝头烙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们偷偷省下自己本就不足的口粮,不是因为懒惰,而是源于一种最朴素的恐惧——怕因为体力不支被淘汰,怕被送回家乡时,面对乡亲们失望或鄙夷的眼神。
那比死在战场上,更让他们感到羞辱。
林锋阔步走来,蹲下身,捡起一个硬邦邦的窝头,在手里掂了掂。
他的眼神掠过士兵们蜡黄的脸庞和深陷的眼窝,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没有怒吼,没有斥责,那份冰冷的平静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
半晌,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操场:“传我命令。从今天起,每日训练量,减一成。但,”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考核标准,一分不减。另外,通知食堂,从今天开始,每人每餐,多加一碗浓糙米汤,管够。”
士兵们愕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这视口粮如生命的年代,不罚反增?
林锋的目光扫过众人:“我要的是能打仗的兵,不是饿死的鬼。记住,你们的身体,也是武器。保养好你们的武器!”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时代的根基太薄了,这些士兵的身体底子远比他们的意志要脆弱。
真正的强者,不是一味猛冲的疯子,而是懂得调整节奏,让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刀刃上的掌控者。
夜幕降临,操场的一角却灯火通明。
王大柱,这个来自山沟的壮汉,正被罚单独加练夜间识图行军。
他已经连续三次在模拟中走错了路。
“砰!”一根碗口粗的树枝被他暴躁地一脚踹断。
他通红着双眼,对着负责监督的哨兵怒吼:“狗屁的地图!上面画的是山,老子走到那儿一看,是个深沟!你们这些城里来的读书人,懂个屁的地形!”
“错不在地图,在你不会读。”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王大柱猛地回头,只见林锋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和一支炭笔。
“山和沟,在地图上只是一圈圈的线,但线的疏密,就是它们的语言。”林锋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你看这里,”他用炭笔在王大柱的地图上圈出几个地方,“等高线密集,说明地势陡峭,可能是悬崖,也可能是深谷的峭壁。而这里,线条稀疏,说明地势平缓,适合攀爬或行军。你把密集的地方当成了可以翻越的山脊,自然会一头栽进沟里。”
说着,他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地画了几条曲线,又画上横竖坐标,一个简易的地形剖面图跃然纸上。
“密线为陡,疏线为缓。山脊线朝低处凸出,山谷线朝高处凹陷。学会看懂它,这张纸就是你的眼睛,能看穿十里之外的山川河流。”
王大柱彻底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纸上那神奇的线条,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一辈子在山里摸爬滚打,靠的是经验和直觉,从未想过,打仗这门手艺,竟然还能讲“学问”,而且这“学问”比他几十年的经验还管用。
林锋将地图和炭笔塞到他手里:“什么时候能在图上把咱们营地周围的山脊线和山谷线都标出来,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说完,林锋转身离去。
那一夜,王大柱打着手电,像个初学的蒙童,趴在泥地里,对着那张地图反复地看,反复地画,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第五日,团部的陈志武参谋奉命前来巡查。
他刚到训练场,就看到一幕让他直皱眉头的景象。
士兵们正在进行一种他闻所未闻的“双人掩护推进”演练。
只见一人匍匐在地,紧贴地面快速蛇形前进,而另一人则保持立姿,手中的木枪不断变换指向,模拟着压制火力。
两人交替跃进,动作衔接如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奇特的战术韵律。
“林锋!你这是搞什么名堂!”陈志武的脸色很难看,“打仗是靠一股子气势,两腿一迈,嗷嗷叫着冲上去!你把战士们练得跟绣花枕头一样,挪一步看三步,这还能叫冲锋吗?”
林锋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外行:“陈参谋,冲锋的前提,是能活着冲到敌人面前。我们子弹不够,每一发都要打在关键处。我们的人更不够,每一个兵的命,都不能白白葬送在无效的冲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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