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怔。
白鸦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划,傀儡的手臂又动了一下,做出一个向外推拒的动作,手掌翻转,五指张开,像在阻挡什么。
“她要你……别进去。”
一句话,让整个逻辑瞬间颠覆。
如果门后的“苏晚照”不是诱饵,而是囚徒,那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回来”,又作何解释?
如果她真的是在求救,又为何要传递出“别进去”的警告?
苏晚照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耳鸣嗡嗡作响,心跳如鼓点般撞击着胸腔。
她想起在被弹出梦境的最后一刻,那惊天动地的警报声,尖锐得几乎撕裂耳膜,系统界面上血红的“非法接入,启动反制协议”字样如血瀑倾泻,以及……那个休眠舱中的“她”,在警报亮起时,脸上闪过的一丝……决绝与欣慰?
她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那混乱的最后一秒。
警报,红光,系统的冰冷警告,被强行撕裂的意识……还有什么?
对了!
在无尽的红色光芒和系统警告的洪流中,那个躺在休眠舱里的“她”,用尽全力抬起手,用指尖在布满冷凝水的玻璃内壁上,飞快地划下了几个字。
当时她被巨大的力量排斥,根本无暇细看。
但此刻,在白鸦的提醒下,那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
那一行由内而外划出的字,歪歪扭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指尖划过玻璃的触感仿佛也传到了她自己的手指上。
——别信系统,信你自己。
苏晚照豁然睁眼,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瞳孔中倒映着晶核的冷光,像两簇重新点燃的火焰。
原来如此!
“回来”,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这具身体里,属于“BHC-07”的原始意识说的。
她想唤醒最初的“我”。
“别进去”,是因为她知道主舱是个陷阱,一旦物理进入,就会被系统彻底控制,连最后一丝反抗的可能都会被抹去。
而她留下的最后那句话,才是真正的核心!
敌人不是主舱,也不是另一个“我”,而是那个冰冷、无处不在、将她们所有人都当做数据和容器的“系统”!
“我明白了。”苏晚照站直了身体,尽管依旧虚弱,但她的脊梁却挺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
她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字一句道:“这不是邀请函,也不是求救信。这是一份战书。来自另一个我,向那个‘系统’递交的战书。而我,是她选择的武器。”
墨槐盯着她,眼神复杂:“你打算怎么做?只有三天时间。虚穹裂隙深处,能量紊乱,危机四伏,就算我们能进去,面对一个能创造并控制我们所有人的‘系统’,胜算有多少?”
“我不知道。”苏晚照坦然道,“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归巢协议’的最终目的,绝不仅仅是回收行者意识那么简单。”她看向《千面医图》上那空缺的第九张脸,“或许,集齐九个‘样本’,才是它真正的开始。”
夜色渐深,义庄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沈砚在调试设备,试图从那微弱的信号中解析出更多关于虚穹裂隙的信息,指尖敲击键盘的“嗒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墨槐则取出了数盏造型诡异的血色灯笼,在地窖中布下一个繁复的阵法,识镜阵的光芒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诡谲,灯笼表面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符文,像活物般缓缓蠕动。
那九张缓缓旋转的面容,最终定格在了第七张,属于苏晚照的脸上,一滴殷红的血泪,顺着光影中的脸颊,无声滑落,砸在石板上,发出极轻的“啪”声。
白鸦抱着他那具残破的琴,坐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弹着那不成调的单音,琴弦的震颤与地窖的共鸣形成一种低频的嗡鸣,像是在为即将远行的人送行。
小满悄无声息地爬了过来,小小的身体依偎在苏晚照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裤腿,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像一团微弱的暖火。
它似乎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挣扎与决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风穿过枯枝的轻响。
“姐姐……”小满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超越孩童的通透与悲伤,“你之前烧的不是静默香,是你的命。我能感觉到……你的命火,在一点点变弱。”
苏晚照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脊,指尖传来细密的绒毛触感,温软而真实。
小满抬起头,那双纯黑的眼珠里,倒映着苏晚照疲惫却坚毅的脸。
“可是姐姐……”它轻声说,“命烧完了,火还在。”
苏晚照的心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是啊,薪尽火传。
她或许会像一支蜡烛,燃烧殆尽。
但只要那火种能被传递下去,点燃燎原之势,那便不算真正的消亡。
她缓缓站起身,推开地窖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像一声告别。
她独自一人走进了清冷的月色里。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衣袂翻飞,像一只即将振翅的黑色蝴蝶,发丝拂过脸颊的触感轻如蛛网。
她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绝对的安静,来思考这最后的三天,她该如何落子。
棋盘已经摆开,对手是看不见的神明。
而她手中唯一的棋子,是她自己。
这一局,没有退路,落子无悔。
喜欢我在异界剖邪神请大家收藏:(m.zjsw.org)我在异界剖邪神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