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的夜风贴着墙根游走,卷起一缕残烬,灰末在空中打了个旋,像只垂死的蝶。
小乞儿蜷在墙角,指尖冻得发僵,目光却死死咬住那堆灰——炭壳表面裂开细纹,底下暗红如脉搏般一明一灭,仿佛地底有物正缓缓呼吸。
大孩子刚合眼,喉头一紧,忽听得“咔啦”一声脆响。
不是火星迸裂,倒像是谁的指骨,在灰烬深处,被无形的手慢慢碾碎。
啥声儿?小乞儿缩了缩脖子,颈后的寒毛根根竖起,指尖刚要去戳灰堆,就见最上面的炭块地翻起,一只染血的手从里头挣了出来,五指扭曲如钩,指甲缝里嵌着黑灰与碎骨。
鬼啊!大孩子尖叫着往后退,破布鞋子踩进泥坑里也顾不上,脚底溅起的污水带着腐菜的酸臭扑上裤腿。
其他乞儿跟着连滚带爬,有个摔在烂菜堆里的还撞翻了油桶,腐臭的菜汤泼洒一地,黏腻的汁液顺着砖缝蜿蜒,引来几只黑翅苍蝇嗡嗡盘旋。
苏晚照撑着膝盖从灰烬里爬出来时,鬓角的碎发还沾着火星,一缕火光顺着发丝游走,烧出细小的焦味。
她低头看向自己——外袍早被烧得只剩几片焦黑的布缕,贴在皮肤上像干涸的血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的灼痛。
心口那枚半透明的医徽正随着心跳明灭,淡青色的光纹顺着肌理爬向锁骨,像活物在皮肤下游走,触感如冰针轻刺,又似电流窜动。
疼么?她对着自己笑,指尖抚过医徽边缘的裂痕,裂口边缘微微发烫,像有生命在搏动。
前一刻还在血茧里承受协议覆写的剧痛,神经被数据流反复灼烧,此刻却觉得浑身轻快得反常,仿佛有什么压了二十年的枷锁终于崩断,连呼吸都带着久违的自由感。
掌心突然传来灼烧感,她低头,看见一道暗红的纹路正从虎口往手腕蔓延,皮肤下仿佛有熔岩流动,最后在掌心凝结成三个小字:乱葬岗。
字迹浮现时,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像是烙印刚成。
坐标......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喉咙里还残留着系统数据流的刺痒,舌根泛着金属腥味。
从前这些指令是刻在意识里的,现在却像被人用烧红的铁签子直接烙进皮肉,这次,该我选路了。
街角的破食摊还亮着盏昏黄的油灯,灯焰被夜风扯得忽长忽短,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
老厨子正裹着棉袄打盹,铁锅在灶上滋滋响着,油星爆裂的噼啪声混着远处更夫的梆子,织成一片沉闷的夜响。
苏晚照踉跄着走过去,抄起灶边的铁勺往锅底重重一刮——火星四溅,灼热的铜屑飞落掌心,烫出细小的红点。
铁勺与锅底碰撞出三声短、一声长的脆响,像某种暗语在夜中震颤。
老厨子被惊醒,刚要骂街,就见眼前的女子抓起一把锅灰抹在脸上,灰粒簌簌落在睫毛上,带着烟熏的粗粝感。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淬了火的刀刃,瞳孔深处跳动着青色的光:借个火。
话音未落,她已抓起灶上的半块焦饼,凑到火边烤了烤,焦香混着炭味扑鼻而来,转身消失在巷子里,只留下一串踏在湿石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老厨子揉着眼睛嘟囔:这疯婆子......却没注意到锅底被刮掉的铜屑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沉入水底的星屑。
井边的青石板结着薄霜,沈砚的指节被磨石蹭得发红,掌心渗出的汗珠刚冒出来就被寒气凝成细珠。
他盯着手里的铁锅沿,突然顿住——锅底那道极细的刮痕,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触感如刀锋划过指腹。
来了。他低笑一声,将磨下来的铜屑撒进井里,水波荡开时泛起一圈幽蓝涟漪。
又摸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钉子。
钉子是从义庄拆下来的,钉帽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那是前日他替苏晚照探路时,被天医监密探砍伤留下的,血已干涸,却仍散发出淡淡的铁锈与尸腐混合的气味。
共情咒,启。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钉子上,井水骤然翻涌,水声如低语,水面映出的不再是月亮,而是玄灵界的地脉图——青黑色的脉络如血管般蔓延,其中三条最粗的灵枢正在微微偏移,像被无形的手拨动。
裴祭酒?沈砚瞳孔一缩。
他认得那是天医监布下的尸源净化阵节点,原该指向都城中心的祭坛,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手拨偏了三寸,这老东西......
他将铁锅倒扣在井口,屈指叩了叩锅沿。
第一声,隔壁张屠户家的腌菜瓮嗡嗡作响,坛口的油纸微微颤动;第二声,铁匠铺的菜刀从刀架上跌落,砸在铁砧上发出清越的鸣响;第三声,整座东市的铁器同时震颤,发出蜂鸣般的嗡响,连井水都泛起细密的波纹。
走你。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铁锅突然泛起温热的光,那道无形的波纹顺着地下水脉奔涌而去,直冲天医监方向,像一道沉默的战书。
药铺后堂的炭炉正煨着当归,药香混着炭火的暖意在空气中浮动,冷知谏捏着药杵的手顿了顿,指尖传来木柄的粗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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