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翻涌,琥珀色的粘稠液体如沸般鼓胀,气泡破裂时逸出腥甜的雾气,仿佛时间本身在腐烂。
织机的轮廓在银丝的缠缚下扭曲颤抖,不再仅仅是机械的震颤——每一次抽搐都像一次呼吸,一次挣扎,一次从漫长沉睡中试图睁眼的尝试。
那枚医徽已不见踪影,织娘的身体却成了光的容器,胸口的辉芒穿透血雾,映照出机轴深处浮现出的、一张若隐若现的面孔。
银丝一头连着织机冰冷的骨架,另一头,却没入了织娘跳动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牵动银丝震颤,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嗡鸣”,如同琴弦被无形之手拨动,又似亡魂低语。
那哀鸣般的震颤声,也从单纯的机械悲鸣,逐渐染上了一丝属于活物的、怨毒的腔调,像是被困千年的怨灵在喉间挤出最后一声诅咒。
织机在挣扎,像一头被缚的巨兽,每一次抽搐都让织娘的身体剧烈颤抖,脚下的血池荡开一圈圈猩红涟漪,湿冷的血雾扑在她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只是静静地立在织机前,指尖微颤,掌心却早已被冷汗浸透,又被血茧的余温灼干。
忽然,她抬起双手,毫不犹豫地朝织机锋利的边缘猛然一合。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她的十指应声而断,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涌,反而升腾起一缕缕滚烫的血丝,鲜红如熔岩,带着灼人的热浪,从心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仿佛她的生命正化作最炽烈的丝线。
这些血丝仿佛拥有生命,主动迎上了那些代表着医官徽记的冰冷银丝——触之如寒冰,缠绕时却如毒蛇般紧勒。
血与银,一热一冷,一柔一刚,在空中交织、缠绕,发出“嘶嘶”的灼烧声,迅速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
巨网层层叠叠,将哀鸣的织机彻底包裹,最终凝固成一枚巨大的、不规则的琥珀色血茧。
茧面光滑如镜,却隐隐透出内部扭曲的金属轮廓,像是一头被封印的远古凶兽。
织机所有的声音与震动,都被彻底封死在其中,只余下空气中残留的震颤,如余音未散的钟鸣。
做完这一切,织娘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唇角却渗出一丝暗红血痕,但她毫不在意。
她看着跪倒在不远处的苏晚照,眼中映着血茧的微光,竟绽开一个释然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千年的疲惫与终于解脱的轻盈。
“苏晚照,你说‘拒绝的权利’,我直到现在才算真正明白。”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像风中残烛,却燃尽了最后一丝犹豫,“我不该妄想复活你,让你承受这无尽的循环。我该……替你真正地活一次,用我的方式。”
话音未落,她抬起仅剩的手掌,掌心一枚由蚕母死后遗留的“心茧地图”骤然亮起,血光如脉搏般跳动,随即被她用力抛向苏晚照。
“去找‘诞生录’的最后一页,那里有你真正想毁掉的东西,也有你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时,一小片影针的残骸,那个一直像无意识的野兽般追杀苏晚照的傀儡,竟跌跌撞撞地飞了过来。
它没有攻击,只是用冰冷的金属片,轻轻地、依恋地抱住了织娘的小腿,触感如冬夜的铁栏,却微微发颤,仿佛在无声啜泣。
这一次,它发出的不再是含混不清的音节,而是一句清晰、稚嫩的童语:“妈妈,这次我陪你走。”
织娘低下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与无尽的温柔,指尖轻抚过那冰冷的金属残片,触感粗糙而锋利,却像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发丝。
最后一滴心头血从她指尖逼出,如朱砂般点在了残片的额心位置,血珠滚落的瞬间,竟发出“滴答”一声轻响,像是命运的钟摆敲下了最后一刻。
刹那间,血雾弥漫,那堆扭曲的金属残片在血光中迅速溶解、重塑,发出“滋滋”的融化声与骨骼生长般的“噼啪”轻响。
光芒散去,原地站着的,不再是可怖的杀人傀儡,而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
她穿着一身小小的素衣,眉眼间依稀有织娘的影子,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努力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纯净的笑,笑声清脆如风铃,却带着一丝不属于童真的哀伤。
“我会记得你。”女童轻声说,声音如耳语,却字字清晰。
织娘笑着点了点头,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衣袖拂过地面,带起一缕血尘。
母女二人相拥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刺目的血光,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巨大的琥珀色血茧之中。
血光没入,茧心最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满足叹息,像是灵魂终于归位,随后,整座血池与那枚巨大的血茧,都彻底归于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只剩下寂静的重量压在耳膜上。
苏晚照伸出手,接住了一片从空中飘落的、被血茧气息灼烧过的黑色嫁衣残片。
残片边缘焦黑卷曲,触手如枯叶,却仍残留着一丝温热,像是记忆最后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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