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突然被攥紧了。
熟悉的窒息感涌上来,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喉咙里全是咸腥味。耳边是金属扭曲的尖啸,还有…… 还有什么东西在深海里盯着她,那目光又冷又重,像块巨石压在胸口。
“呕 ——” 林溪捂住嘴,猛地伏在桌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她盯着键盘上自己颤抖的手,才发现那不是幻觉。第一次碰罗盘时,她就经历过这阵眩晕 —— 那是 “星尘号” 沉没的最后一刻,是罗盘记下来的死亡。
她撑着桌子坐直,指尖抖得厉害,却还是点开了支付记录。匿名委托人的汇款路径绕了好几个弯,最后指向一个海外不记名账户,再查下去就是死胡同。她又想起那个送包裹的跑腿员,前天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支支吾吾,说那天的监控坏了,根本记不清送件人的样子,语气里的慌张藏都藏不住。
甚至连那个相熟的古物鉴定师朋友,昨天在电话里都透着古怪。“林溪,” 老周的声音压得很低,“那合金里有深海沉积带才有的同位素,现代工艺做不出来。你闻没闻见?那上面除了海泥味,还有点…… 说不出的腥气,像死鱼烂在海里的味道。”
所有线索都断了,像有只手在暗处,把能走的路全堵死了。
林溪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工作室里只有仪器散热风扇的嗡鸣,可这安静比外面的车水马龙更让人窒息。她好像站在悬崖边上,往前是黑沉沉的雾,往后是亮堂堂的城市,可那光亮看着那么虚,像随时会碎的玻璃。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窗外,龙湾 CBD 正亮起来,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霓虹,像一片冰冷的水晶森林。悬浮轨道列车从高架桥上滑过,光轨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尾巴。楼下的街道上,行人低着头刷着手机,脚步匆匆,没人抬头看一眼这座城市的夜空。
他们都不知道。
林溪的目光穿过这片繁华,落在城市边缘那片模糊的影子上。那里是旧港区,早就被遗忘了,只有破败的厂房和废弃的码头,还有那座孤零零的旧灯塔。
她知道,那些藏在光鲜表皮下的东西 —— 那些能扭曲认知、污染精神的阴影,就躲在那里。它们像深海里的巨兽,平时安安静静待着,可一旦被惊动,就会掀起风浪。“星尘号” 不是毁于风暴,那罗盘也不是普通的古物,它是钥匙,也是诅咒,把她拽进了这个被埋了几十年的秘密里。
这是逃不掉的。那低语和窥视像附骨之疽,再拖下去,她迟早会疯。
林溪转过身,眼神里最后一点犹豫散了。她走到工作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深灰色的绒布袋。罗盘被小心地放进去,隔着布料,那股阴冷还是丝丝缕缕地透出来,像块冰贴在皮肤上。她把袋子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服渗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这感觉太清晰了,像个烙印,提醒着她要去的地方有多危险。
她最后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青瓷碗。那道裂痕依旧刺眼,像她此刻的生活,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啪嗒。”
工作室的主灯灭了。
窗外的霓虹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像水里的藻叶一样晃来晃去。林溪拉开门,夜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吹散了室内最后一点暖意。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有点痒。远处的旧港区方向,浓雾像团化不开的墨,把那片区域吞得干干净净。林溪知道,那雾里藏着什么 —— 是沉船的残骸,是灯塔的阴影,还是别的更可怕的东西。
她回头望了一眼 “拾遗斋” 的门牌,木头牌子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她待了十年的地方,安静,有序,摆满了需要被修复的时光。
然后,她抬脚迈了出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把最后一点光亮关在了里面。夜雨里,林溪的身影渐渐融进了通往旧港区的夜色中,像一滴水汇入了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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