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疲惫与新的谜团,我们三人终于在次日晌午时分,回到了南京。城门口盘查的兵丁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入城的人流缓慢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
那枚刻着羽毛的乌黑飞镖紧贴在我怀中,其冰凉坚硬的触感不断提醒着我昨夜林间的惊险与那个神秘出手相助的势力。这片“羽毛”代表着什么?是友是敌?它与“保护”周掌柜的,是否是同一股力量?
回到北镇抚司,那种熟悉的、被无数目光窥视的感觉再度袭来。同僚们的眼神愈发复杂,敬畏、猜忌、疏离兼而有之。我仿佛成了一个不祥的符号,每一次外出归来,都可能带来新的风暴。
我让李、王二人先去处理伤口、回禀行程,自己则径直前往纪纲的值房。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值房内,纪纲依旧端坐如钟,仿佛我离开的这几日,他只是在这里处理着永无止境的公文。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仿佛能吞噬一切情绪的深潭。
“回来了。”他淡淡道,语气听不出喜怒,“江宁之事,可有了结果?”他甚至没有问我为何提前返回,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我依礼参拜,然后将江宁之行的经过,删繁就简,再次汇报。这一次,我略去了周掌柜提供的“湖底金,影中刃”八字真言,也隐去了通源银号钱掌柜关于“另一把钥匙”和“影踪已现”的关键信息,只强调了苏承业确与一笔隐秘巨资有关,其旧账册被南京守备太监衙门的人取走,以及我们在返程途中遭遇疑似“螭龙”势力埋伏袭击。
我将那枚羽镖取出,双手呈上:“此物乃昨夜遇伏时,暗中相助者所留,卑职见识浅薄,不识此物来历,请大人过目。”
纪纲的目光落在那枚乌黑的羽镖上,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缩了一下,虽然瞬间恢复如常,但那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我的眼睛。他认识此物!
他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语气依旧平淡:“江湖旁门左道之物,何足挂齿。既然平安归来,便好生歇息。江宁一案,牵扯内官,暂且搁置,你无需再管。”
搁置?我心中冷笑。他果然想将此事按下。他认出了羽镖,却轻描淡写地将其归为“旁门左道”,是在掩饰什么?这羽镖代表的势力,显然让他感到忌惮,甚至可能打乱了他的某些计划。
“卑职遵命。”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思绪。
“不过。”纪纲突然说道:“你神色劳累,不如请休一段时间,回家安养吧。我会派人护送你到家,你就在家好好修养吧,近期不要随意走动了。”
居然让我回家?这分明是把我当“风筝”,孤悬在外,没有了北镇抚司保护。
“谢大人体恤。”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平静地接受。在力量不足以抗衡之前,隐忍是唯一的选择。不过,既然他让我“歇息”,正中我下怀,正好可以暗中调查。
回到家中安顿下来后,我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正房中,开始梳理现状。
纪纲的意图已然明确:限制我的权力,掐断我对江宁资金案的深入调查。他认识羽镖,且对其背后的势力颇为忌惮。那个神秘势力两次出手,一次“保护”周掌柜,一次林中相助,其立场似乎暂时偏向于我,或者说,是偏向于阻止我被灭口。他们是谁?与沐姑娘是否有关?
沐姑娘……想到她,我心中一动。目前看来,她是唯一一个明确表达过善意,且有能力和动机介入此事的局外人。我必须设法与她取得联系。
然而,如何传递消息?一直以来都是她联系我。
就在我苦思对策之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我手握腰间软件,缓步向前,来到门前:“何人叩门?”
“沈大人,这是宫里……呃,是冯公公吩咐给您送来的安神汤。”小太监声音尖细,带着谄媚。
冯太监?他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边刚被纪纲“安置”下来,他的“关怀”就到了。这哪里是安神汤,分明是示威,是提醒——他冯让,依然在盯着我。
我打开大门,一名小太监低着头,提着一个食盒。我面无表情地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关闭大门,回到中堂,我打开食盒,里面除了一盅尚且温热的汤药,旁边还放着一枚……刻着“冯”字的铜板!
看来冯让要让我去汇报近期情况了。也在警告我,我的一切动向,仍在他的监视之下。不然我一回来,才出北镇府司就送来“关怀”......
夜幕降临,朱雀巷的这座小院陷入了死寂。我吹熄了灯,和衣躺在榻上,耳听八方。怀中的两枚羽镖和那块记录着苏州码子的丝帕,如同三块烙铁,灼烧着我的理智。
纪纲的压制,冯太监的窥伺,蟠龙与“螭龙”的追杀,神秘羽镖势力的介入,还有那笔沉睡的、足以撼动国本的“湖底金”……所有的线索和危机,都在这座金陵城中交织、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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