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个声音尖锐的下属也告退离开。
屋顶上,我们三人心中俱是凛然。这个“李大人”不仅官职似乎在王晨光之上,而且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他口中的“刘大人”,恐怕就是隐藏在北京的、真正的主使者之一!王晨光果然成了弃子,甚至连性命都难保!
我们在屋顶又耐心等待了片刻,确认屋内只剩下那位李大人一人。他似乎并不急于离开,屋内传来轻微的踱步声,以及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终于,约莫一炷香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门口而来。我们立刻将身体伏得更低。房门打开,李大人走了出来,那名守卫立刻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码头深处的黑暗中。
机会来了!
我示意赵诚留在屋顶望风,负责警戒,若有情况,便以鹧鸪声为号。我与沐雪则如同两道轻烟,从屋顶另一侧悄然翻下,落地无声。
仓房的门并未从外面上锁,我们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闪身而入,随即迅速将门掩上。
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灯油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那位李大人的冷冽熏香。陈设极为简单,一桌,一椅,一个简陋的板铺,墙角堆着些木箱。显然这里是个隐秘的会见点。
我们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借着从门缝和屋顶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和远处灯笼的反光,在昏暗中快速而仔细地搜索。
我检查了桌椅和板铺,除了些许灰尘,一无所获。桌面干净,抽屉空空如也,显然对方极为谨慎,没有留下任何字纸。
“鹤言,这边。”沐雪的声音从墙角那堆箱子旁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我立刻凑过去。只见沐雪正蹲在地上,手在那一堆看起来杂乱无章的旧帆布和缆绳中摸索着。她纤细的手指在某处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拨开表层的杂物,从底下抽出了一件硬物。
那东西不大,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坚硬,形状似乎是个牌子。但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上面的纹样和字迹,只能用手触摸到表面有着明显的凹凸刻痕。
“像是腰牌……”沐雪低声道,指尖细细感受着上面的纹路,“但看不清。”
就在这时,屋顶上突然传来三声短促而逼真的鹧鸪叫声——咕咕—咕——是赵诚发出的警报!有人靠近!
心中一惊,来不及细看!我立刻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用于拓印痕迹的薄韧棉纸和一小块特制的黑色炭条。这是锦衣卫办案时常用的工具之一。我将棉纸迅速覆盖在那腰牌之上,用炭条在其上快速而均匀地摩擦。
时间紧迫,我的手心微微渗出汗珠。沐雪则紧张地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几个呼吸之间,拓印完成。我迅速收起炭条和拓印好的棉纸,小心地塞入怀中贴身藏好。沐雪则将那块依旧看不清真容的腰牌依原样塞回缆绳堆深处,并快速将表面恢复成杂乱无章的模样。
“走!”我低喝一声。
我们如同进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闪身而出,随即轻轻合拢。几乎就在我们离开仓房、隐入旁边货堆阴影的下一刻,一队巡逻的市舶司衙役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灯笼的光晕扫过仓房门口,并未发现异常。
屋顶上的赵诚也如同夜枭般滑落,与我们会合。
三人不敢停留,借着天空再次被乌云笼罩的宝贵时机,沿着来时路线,如同融化的冰雪般,迅速而隐秘地撤离了戒严的码头区域。
直到远离码头,重新踏入相对安全的街巷阴影中,我们才稍稍松了口气。怀中被体温焐热的拓印棉纸,仿佛一块燃烧的炭,提醒着我们今夜冒险的收获——那个属于神秘“李大人”的腰牌拓印,或许就是揭开这层层黑幕的又一关键钥匙!
夜色依旧深沉,但我们已经从这危险的虎口中,夺下了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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