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猛地抬手,毫不客气打断了朱标的话语,声音如同闷雷炸响:
“就因为外头说三道四,才更需要咱来一锤定音!”
他站起身,话语如同出鞘的利剑,不容任何人插嘴:
“允熥年纪小,可他娘是原配正妻,他是‘元嫡’!允炆是兄长,可他娘是续弦,是‘继嫡’!一个生来就是嫡,一个后来才是嫡,这里外轻重,还用咱掰扯吗?”
“咱大明是效仿周礼不假,可周礼也不是光讲‘立嫡以长’,更讲‘立嫡以贵’!元嫡为贵,这才是根本之所在!“
“《书》经上说得好:‘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这帮酸朽文人,死抠‘立长’的字眼,却舍了‘立贵’的根本,把圣人的道理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此处,朱元璋的声音陡高,带着尸山血海的杀气:
“太子爷,你今天就老实告诉咱,那伙老酸丁,到底是读书读傻了,没读明白?还是他娘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觉得咱老朱是要饭出身,没念过几天书,就想拿这些书本子来压咱?!”
“朕提着三尺剑,从南打到北,扫平群雄,一统华夏!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给四海定下纲常,为千秋立下法度!朕的心意,就是天意!朕的道理,就是天理!”
“狂犬吠日!蚍蜉撼树!其心可诛!”
整个乾清宫一片死寂,只剩下朱元璋雷霆过后的余音在梁柱间回荡。
躲在殿外阴影里的朱允熥,将这番言论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巨震,如同惊涛拍岸。
‘来了!这就是皇祖父的帝王心术!’
他几乎要在内心为皇祖喝彩。
‘他不跟你纠缠于细枝末节的经义,而是直接从根本上重新定义规则——元嫡为贵!用绝对的权力,为权力本身立法!’
‘那些文人想用礼法编织一个笼子,可爷爷直接一拳把笼子砸碎了!’
殿内,朱标被父皇劈头盖脸的气势彻底慑住,深知再争论下去只会火上浇油。
他深深躬下身去:“父皇明察秋毫,儿臣谨遵圣谕,即刻拟旨,明发天下,以正视听。”
他心头翻江倒海,却不敢再多言一句。
朱元璋见他服软,暴烈的气息才渐渐收敛,疲惫地挥挥手:“你知道咱的苦心就好……去吧。”
朱标再施一礼,退出西暖阁。
才走出阁子才四五步,猛看见朱允熥面色苍白地僵立在阴影里。
他凝视儿子片刻,最终只低声吩咐道:“进去吧,好生侍奉皇祖父。”
偷听禁中语被抓个正着,朱允熥脑中一片空白,赶紧快步闪入暖阁内,和父王擦身而过时,心脏几乎停跳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无论是皇祖还是父王,为了把他顶上去,都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朱元璋闭目仰靠在椅中,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狂风暴雨后的宁静异常压抑。
朱允熥低着头,默然靠近。他没有像受惊的兔子不知所措,而是俯身蹲在脚踏之上,伸手为祖父轻轻按捏那双曾踏破万里江山的双腿。
朱元璋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松弛下来,有些诧异地看了孙子一眼,终于又阖上双眼,接受了这份沉默的孝心。一种无言的默契,在寂静中悄然滋生。
朱允熥知道,他无法在朝堂上为祖父冲锋陷阵,但他可以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立场和感激。
朱标独自走在漫长的宫道上,他需这片刻独行,来理清思绪,应对余波。
文华殿内,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刘三吾四人奉召而至。
他们还未来得及进言,朱标已率先将父皇“元嫡”、“继嫡”与“立嫡以贵”的论断,清晰传达。
短暂的死寂后,方孝孺第一个站了出来,脸色因激动而泛红:
“殿下!此例一开,遗祸无穷啊!自古立嫡立长,方是国之正法。陛下若以‘元嫡’之名尊幼子而抑长子,这是坏了圣人规矩!
今日可以因‘元嫡’而显贵三殿下,后世之君便可效仿,因私心爱憎而随意废立!这是在动摇国本,臣等万万不敢奉诏!”
齐泰、黄子澄等人也纷纷附和,核心意思明确:反对破坏长幼顺序,坚持要求立朱允炆。
然而,今日的太子朱标已与往日不同,虽面带倦怠,眼神却异常坚定:
“诸卿之意,孤已尽知。父皇旨意已决,此非讨论,而是告知。诸位当谨守臣节,勿再妄生议论,徒扰圣听。”
这话如同冰冷的定身法咒。
朱标看着他们脸上的震惊与失落,罕见地掷下重话:“此事,到此为止。莫要知险犯险,以卵击石。”
四人如坠冰窖,任何争辩都已失去意义
朱标不再看他们,当场口述旨意:“黄先生,你来笔受。”
黄子澄浑身一颤,艰难地挪到案前,颤抖着提起笔。
朱标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立纲陈纪,辨嫌明微,乃定国之要道。储副之统,关乎宗社,必正其名,而后天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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