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放口粮的地方在帐篷外一片空地上,几个火把勉强照亮。所谓的口粮,不过是每人一小袋粗糙得硌牙的糙米,量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一个成年男子一顿饱腹。
轮到王二他们这一伍时,那伍长瞥了他们一眼,眼神不善。他拿起一个破旧的木斗,从一个更大的麻袋里舀米,动作粗暴,舀的时候明显没装满,倒入王二伸出的破布袋时,又故意抖落了不少。
王二眉头一皱。他看得清楚,这伍长在克扣斤两!原主的记忆里,这种底层军官盘剥士兵是常态,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心头火起。尤其是现在,每一口粮食都可能关系到生死存亡。
“伍长,这米……好像不够数吧?”王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挑衅,但虚弱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硬气。
那伍长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新兵敢开口质疑。他顿时恼羞成怒,扬起鞭子:“他娘的!你说什么?找死是不是?老子给的米就是足数的!”
周围的士兵都看了过来,大多麻木,少数带着看热闹的神情。张老栓赶紧在后面拉王二的衣角,低声道:“二子,别惹事!”
王二没有退缩,他知道这时候退缩,以后只会被欺负得更狠。他目光扫过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兵的人,那人正冷眼看着伍长,眼神里带着不屑。王二心念一动,指着伍长手里的木斗和那个大麻袋,朗声道:“伍长,这木斗没装满,倒米的时候你又抖掉不少。大家都是要上战场卖命的,这点活命粮你也克扣,不怕寒了弟兄们的心吗?”
他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清晰。那个被王二目光扫过的老兵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道:“王老五,你这手抖的毛病是该治治了,别到时候见了鞑子,连刀都握不稳。”
有人带头,其他几个也被克扣过的士兵也小声嘀咕起来。伍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看引起众怒,又见王二虽然虚弱但眼神锐利,不似寻常懦弱新兵,心里也有些发虚。他骂骂咧咧地又抓起木斗,胡乱给王二和张老栓、狗剩的袋子里补了一小撮米。
“拿去拿去!晦气!再多嘴,明天让你冲最前面!”伍长恶狠狠地瞪了王二一眼,把仇恨记下了。
王二不再多言,默默地接过那依旧少得可怜的口粮。张老栓和狗剩则感激地看了王二一眼,尤其是狗剩,眼神里多了几分依赖。
回到帐篷,三人围坐在角落。狗剩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点糙米,像是捧着珍宝。张老栓看着王二,低声道:“二子,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王二心里一凛,知道自己的行为与原主懦弱的性格不符,引起了注意。他勉强笑了笑,掩饰道:“烧了一场,好像把胆子烧大了点……总不能眼睁睁饿死。”
张老栓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问。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王二嚼着冰冷坚硬的糙米,味同嚼蜡,但胃里总算有了点东西。他靠在冰冷的帐篷支柱上,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和营地里隐约传来的巡夜脚步声,大脑飞速运转。
萨尔浒……杜松……西路明军……全军覆没……
历史的车轮正滚滚向前,而他,一个来自未来的孤魂,一个手无寸铁(锈刀不算)、身份卑微的小兵,却被卷入了这命运的漩涡中心。
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利用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技能,在这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
寒夜漫长,死亡的阴影如同帐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军营,也笼罩在王二的心头。但他眼中,除了对未知命运的警惕,更有一丝绝不认命的火焰,在微弱地跳动。
明天,就要踏上通往萨尔浒的血色征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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