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之水的刺骨寒意,仿佛已经渗进了骨髓。即使上了岸,用粗糙的芦苇勉强包裹了湿冷的双脚,那冰冷的触感依旧如影随形。队伍在河岸边短暂休整,哀嚎声和呻吟声取代了之前的死寂。许多士兵抱着肿胀发紫、甚至开始溃烂的双脚,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冰冷的河水一同流走了。非战斗减员的数量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深的绝望。
王二活动着依旧有些麻木的脚趾,感受着那迟钝的刺痛感,这是血液循环恢复的迹象,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张老栓和狗剩,两人状态稍差,但至少还能走动。相比之下,他们这一伍竟然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这在那位伍长王老五眼中,恐怕更显得刺眼。
王老五此刻正阴沉着脸,清点着他手下剩余的人数,目光扫过王二时,那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连续几次的算计落空,非但没能整倒王二,反而让他在哨官那里挂了号,更让张老栓和狗剩这两个原本怯懦的家伙似乎也硬气了几分。这让他感到一种权威被挑战的愤怒和隐隐的不安。
休整并未持续太久,严厉的催促声再次响起。队伍必须继续前进,在天黑前找到合适的宿营地。接下来的路程,气氛更加压抑。冻伤的士兵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吸气声。队伍的行进速度慢得像蜗牛,军官们的鞭子也失去了往日的效力,因为很多人已经对疼痛麻木了。
傍晚时分,队伍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里再次扎营。这次的条件比之前更差,连像样的遮挡都没有,士兵们只能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抵御越来越重的寒气。口粮发放时,王老五没再敢克扣,但那点糙米对于消耗巨大的身体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就在众人以为又将是一个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的夜晚时,营地中央却响起了一阵不同于以往的骚动。几辆骡马车被赶了过来,上面装载着的,赫然是一捆捆黑乎乎的火铳!
“领兵器了!各伍按顺序来领火铳!”军官的吆喝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
火铳?王二心中一动。明朝军中装备火器并不稀奇,但在这个时代,火铳的可靠性、射程和威力都相当有限,操作也颇为繁琐,炸膛的风险极高。对于缺乏训练的新兵来说,这玩意儿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催命符。
队伍骚动起来,不少士兵眼中露出好奇甚至是一丝期待的光芒。毕竟,比起他们手里锈迹斑斑的腰刀或者削尖的木棍,这黑铁管看起来要威风多了。
王二他们这一伍也被催促着去领取。发放火铳的是一名神色不耐的老兵,动作粗暴地将火铳塞到每个人手里,附带一句含糊不清的警告:“拿好了!别对着人!炸了膛老子可不管!”
王二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支火铳。入手沉重,枪管冰冷,上面布满了污垢和轻微的锈迹,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裂纹。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火门和药池,里面堆积着黑乎乎的药垢,显然保养极差。这完全是一件接近报废的武器。
张老栓和狗剩也领到了火铳,狗剩好奇地摆弄着,差点把枪口对准旁人,被王二低声喝止。张老栓则显得有些畏惧,捧着火铳像捧着烫手山芋。
很快,一名哨官模样的军官站到一块大石头上,手里也拿着一支火铳。他扫了一眼下面乱哄哄的人群,不耐烦地喊道:“都听好了!我只演示一遍!看清楚了!装药,填弹,压实,点燃药池!就这么简单!谁要是学不会,明天训练炸死了活该!”
说罢,他动作飞快地演示起来:从腰间的药壶里倒出些黑色火药倒入枪管,塞入一枚铅弹,用通条胡乱捅了几下,然后从另一个小壶里倒出引药到药池上。整个过程粗糙迅速,很多细节根本看不清楚。
“看清楚没有?”哨官吼道。
下面一片寂静,大多数新兵都是一脸茫然。这哪里是教学,分明是走个过场。
“好了!各自找地方熟悉一下!明天一早校验!解散!”哨官根本不理会士兵们的反应,跳下石头,径直走了。
队伍再次陷入混乱。士兵们拿着陌生的火铳,不知所措。有人学着哨官的样子胡乱装填,有人好奇地用通条捅着枪管,更有甚者,试图用火折子去点药池,被旁边的人慌忙拦住。
王二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样训练火铳,明天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炸膛、误击……这些风险简直难以想象。
王老五看着手下士兵的慌乱,嘴角却露出一丝阴笑。他特意走到王二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王二,看你小子挺机灵,这火铳应该一学就会吧?明天校验,可别给咱们伍丢脸啊!要是操作不当,炸了膛,嘿嘿……”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王二没有理会他,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这支劣质的火铳。他知道,王老五肯定盼着他明天出错,最好被炸死或者被军法处置。
“不能坐以待毙。”王二深吸一口气。他现代军事训练中接触过枪支原理,虽然和这老古董火铳天差地别,但基本的操作逻辑是相通的:安全第一,步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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