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带走的不仅是同伴的生命,还有残存的一点体温和最后的气力。十七个人,如同十七只从水里捞出来的、瑟瑟发抖的落汤鸡,互相搀扶着,踉跄地钻进苏子河对岸茂密而潮湿的森林。每一声压抑的咳嗽,每一次因寒冷而无法控制的牙关撞击,都消耗着本就所剩无几的能量。
王二强迫自己忽略几乎冻僵的双脚和沉重如灌铅的身体,第一时间指挥还能动弹的人寻找相对背风干燥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一处岩石凹陷形成的浅洞,勉强能容纳大部分人蜷缩躲避愈发凛冽的寒风。
“快,生火!必须把衣服烤干!”王二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失温,在这种环境下,比刀剑更致命。
幸运的是,张老栓怀里还死死揣着引火的火折子,用油布包着,竟然在渡河时没有完全湿透。几个士兵挣扎着在附近搜集了些相对干燥的枯枝和树皮,在岩洞角落里,一小簇微弱却无比珍贵的火苗终于颤抖着升了起来。
橘红色的光芒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众人如同趋光的飞蛾,紧紧围拢过来,伸出冻得青紫、不住颤抖的手,贪婪地汲取着那点热量。湿透的破烂号服被脱下,拧出冰冷的河水,架在火堆旁烘烤,散发出混合着汗臭、血腥和霉烂的蒸汽。
王二没有立刻加入烤火的行列,他先检查了刘什长的伤势。箭伤处的布条湿透了,脓血混合着河水,情况似乎更糟了一些。刘什长意识还算清醒,但脸色灰败,身体因为寒冷和高烧交替而微微颤抖。
“什长,忍一忍,得重新处理一下。”王二低声道,拿出怀里那个同样湿透、但针线还在的小布包。他再次用火烧红了粗针,在刘什长痛苦的闷哼中,刺破肿胀的皮肤引流脓液,然后用烤得半干的、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才疲惫地坐到火堆旁,感受着火焰带来的微弱暖意渗透冰冷的肌肤。他拿出那个贴身藏着的信筒,检查了一下,火漆封口依旧完好,这才稍稍放心。
然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当身体的寒冷被稍稍驱散,另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需求如同野兽般苏醒:饥饿。
从萨尔浒溃败开始,他们仅靠那点缴获的、硬如石块的肉干和炒面支撑,早已消耗殆尽。渡河前的那点食物,不过是杯水车薪。此刻,每个人的胃里都空荡荡火烧火燎,肠胃因为缺乏食物而发出清晰的、此起彼伏的鸣响,伴随着一阵阵虚弱无力的眩晕感。
狗剩捂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王二,小声啜泣着:“王二哥……饿……俺好饿……”
其他伤员也眼冒绿光,有人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啃咬着指甲,或是抓起地上冰冷的泥土看了看,又绝望地扔掉。
张老栓摸了摸自己空瘪的干粮袋,叹了口气,看向王二:“二子,一点吃的都没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王二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被饥饿和疲惫折磨得扭曲的脸,心沉到了谷底。没有食物,他们就算暂时摆脱了追兵,也绝对走不出这片山林。饥饿会迅速瓦解他们的体力、意志,最终将他们变成这片森林里无人问津的白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胃部同样灼烧的饥饿感,目光扫过洞外昏暗的林间。
“栓叔,狗剩,还有力气动的,跟我来。”王二站起身,尽管双腿发软,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不能坐着等死。这林子里,总有能填肚子的东西!”
他记得顾宇所学的野外生存知识中,关于辨识可食植物的部分。虽然记忆不算特别清晰,而且南北植物有差异,但一些常见的、特征明显的野菜野果,或许能找到。
听到王二的话,绝望的人群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张老栓和狗剩立刻站了起来,另外还有两个伤势较轻的士兵也表示要一起去。
王二让他们带上仅有的几柄兵器防身,同时再三叮嘱留在洞里的人保持隐蔽,看护好火堆。
五人小队再次踏入阴冷的森林。王二走在最前,目光如同筛子般扫过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物。他努力回忆着那些模糊的知识:叶片形状、脉络、根茎特征、是否有特殊气味……
“王二哥,这个……能吃吗?”狗剩指着一丛叶片肥厚、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咽了口口水问道。
王二凑近仔细看了看,又掐下一片叶子闻了闻,摇了摇头:“不行,这个叫……好像是泽漆,有毒。”他不敢完全确定,但记忆中这种开紫花、有白色汁液的植物大多危险。
狗剩失望地缩回了手。
又走了一段,张老栓发现了一片长着锯齿状叶片的植物,看起来有点像野菜。“二子,这个呢?”
王二辨认了一下,心中有些不确定,他依稀记得某种类似的植物是可食的,但又怕混淆。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叶背的脉络,又折断一根茎秆,观察汁液。“不太确定,先别动。”他不敢拿大家的性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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